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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远桥镇与泰安镇相距不远,但起码也是两个山头,这样走得走到哪辈子去?可是空气中的煞气却愈演愈烈,想来那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古小蘑已经不听话了一次,也不想惹郁琉生气,便乖乖的跟在他旁边,半句怨言也没有。
郁琉自是知道她脑袋里的那几个小念头,也不说破,便这样走在路上,但半晌一句话也不说,使得古小蘑好生没趣。
你看,那朵花很漂亮。她无比美好的望着远方,主动挑起话题。
啊,好漂亮好漂亮。郁琉瞟了一眼,点头附和道。
冷风刮过,又是大片的沉默。
不行,再来一次。
山上的景致真是不错。古小蘑一副风景无限好的样子,十分激昂。
是啊,真不错。
她的眉头开始抽。
清秋的早晨也别有滋味。
嗯嗯,别有滋味。
太敷衍了!古小蘑忍不住想去批判他,好歹附和人也学会拐弯抹角。却见郁琉身形一顿,轻道:好奇怪的鸟。
哪里奇怪她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抬头向前看去,这一看却霎时没了声音,指着那只鸟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那鸟儿正蹲在树枝上梳理着羽毛,晚秋的树枝上还零落着几枚橙huáng的枯叶,与它羽毛的颜色十分接近,乍一看,便像是长在了树上一般。
怎么?郁琉轻道。
古小蘑瞪圆了眼睛,恰好那鸟儿也昂起光秃秃的脑袋,见了古小蘑,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鸣叫,拍拍翅膀,与古小蘑对起眼来。
小秃子。她唤道。
鸟脸明显一僵,顿时不qíng愿的从树上飞了下来,落在古小蘑身前,神qíng极是傲慢。
我师兄养的灵鹫。她对郁琉笑道:不是每个修仙子弟都能有自己的灵shòu,此乃机缘不可qiáng求,所以大师兄很宠它
古小蘑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笑容渐渐敛去。郁琉却突然cha嘴笑道:小秃子?这么难听的名字,一定是你起的,难怪它不喜欢你
小秃子一听,顿时水汪汪的望着郁琉,大有知音之感。古小蘑不慡的道:哪里难听了?它的确是秃的啊
郁琉正好瞧向小秃子的脑袋,一下子没有忍住,扑哧一笑。顿时像那青莲初绽,朵朵皆是光芒四she。古小蘑与小秃子都看呆了眼,却是小秃子先反应过来,嫉妒的斜了古小蘑一眼,缓缓的踱了开去。
古小蘑无奈的笑了笑:这灵鹫是雌的,大家一样叫它,它就不爱睬我和小师妹。
灵鹫这种生物,是传递消息的么?郁琉沉思片刻,忽道:不好,它若回你师兄身边去,将你我的行踪告诉他,那可大大的不妙。
古小蘑一怔,心里也咯噔一下,赌气出走也就罢了,若是他们得知她如此胡闹,跟一个妖去了啊你妈的山,回头跟师父打小报告,师父不罚她面壁思过才怪。
小秃子。古小蘑很严肃的道:别告诉大师兄我在这里,否则我就把你炖了。
小秃子扑扇了一下翅膀,无视她软绵绵的威胁。
它知道我不会术法,不会怕我的。古小蘑可怜兮兮的转向郁琉。
不受威胁,那就利诱。郁琉gān脆的道。
利诱?
自莫轻远收了这只灵鹫,它的口味早就刁了,早晚进补着灵气,谁还吃那些杂七杂八的?可是红尘美味,多少是个怀念嘛。
古小蘑四处转了转,突然从旁边树上折了根树杈下来,远远的唤道:小秃子,你看这是什么?
郁琉大奇,越过古小蘑的肩膀向她手中看去。只见新折的枝桠上,有一个没吐完的半透明的茧壳,一只肥滚滚的ròu虫正在里面挣扎,古小蘑戳了几下,诱惑道:新鲜的肥肥的ròu虫哦,要不要来尝尝?
小秃子懒洋洋的瞟了她一眼,扇了扇翅膀,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
古小蘑追了几步,心中大急:郁琉它要跑了!
她喊完,却无人回应。古小蘑奇怪的转过头,却见郁琉站得远远的,面色有些发青,嘴角虽是笑着,但怎么看怎么勉qiáng。
小秃子它古小蘑边说边向他走去。
你不要过来!郁琉夸张的后退一步,眼神死死的胶着在她手上。
她顿住,缓缓看向那只肥肥的ròu虫,伸手戳了一下,ròu虫立刻翻滚起来:这个?
好恶心。他又退了一步,一双醉人的桃花眼浅浅的眯了起来,仿佛只要看不见就吓不到。
原来郁美人怕虫子!
古小蘑嘴角抽了抽,这家伙平时那么酷,笑得风轻云淡的,好像天塌下来他也不惧,偏偏一只ròu虫就让他这样大惊小怪。
她忍不住想张口嘲笑她,却见天边的林子窸窸窣窣的响动。古小蘑和郁琉都抬起头,小秃子正从林子边上飞出,爪子下面是一只大得吓人的山老鼠。不知是不是为了鄙视古小蘑,它边飞还边冲这边怪叫了一声。
古小蘑气愤的将树杈甩了开去,一时没有注意方向。
身后突然传来qiáng烈的杀气,她转过身,便接到了郁琉悲愤的视线。ròu虫惊恐的在郁琉身上爬呀爬,完全找不到出口。
郁琉僵住了,咬牙切齿道:快把它弄走。
古小蘑英勇的上前,带着一丝英雄救美的豪迈感,一个漂亮的小擒拿手,动作无比流畅ròu虫就被捉住,然后不知被撇向了哪里。
她得意的抬起头,却因为姿势过于夸张而没有站稳,直直跌向郁琉怀中。
顿时漫天的龙涎香气萦绕鼻端,腰间突然缠上一双臂膀,将她托近了些。郁琉垂下头,在她耳边轻启檀口:你没事吧?
古小蘑苍白的脸顿时刷地通红,他的黑发落在她颊边,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滋生蔓延,她的眼,她的心,她所感受到的他
仿佛,有些不一样了。
于是在林子里歇息了一夜之后,走了不到半日,便已经可以望见泰安镇上空冒出的袅袅炊烟。古小蘑啃了两天野果,想到便要有热气腾腾的佳肴,不由得便加快了脚步。自动无视了弥漫在整个小镇上空那紫黑色的煞气,郁琉仍是笑吟吟的,仿佛天上不过多了几朵乌云。
进了镇子,那煞气却霎时无踪。镇子里处处透着死亡的灰败,人们表qíng麻木,各自做着各自的事qíng,却全部不会说话,脖子上都有一个伤口。古小蘑不禁想象起夜晚的场景,这么多尸毒一起发作,那该是多么恐怖的画面。
看来我们所料没错,郁琉淡淡的道:这里有玄yīn教的气。
那怎么办?古小蘑一惊,瞬间捂住口鼻,仿佛这样她就闻不到玄yīn教的气,气也发现不了她。
郁琉好笑的道:别捂啦,就算咱们不进这个镇子,你救了那当铺掌柜的儿子,玄yīn教也必定有所察觉。
他说得风轻云淡,听起来也不像是责怪他。古小蘑挠了挠头,讨好的道:不是我救的,是咱们救的。
郁琉忍不住莞尔一笑,晃得古小蘑有些头晕。或者,是他身后那个摊子上的小吃散发出的香气让她头晕,哎呀,管它什么呐,总之她的眼神瞬间迷离了起来,口水也在嘴角徘徊,看得郁琉一阵恶寒。
虽然我不介意他瞟了一眼那摊子上的东西,轻道:可这活死人做的东西,你当真敢吃?
古小蘑霎时清醒了,嘴角也跟肩膀一样扁了下去,看起来失望之极。
郁琉便装作没有看到,笑道:此处便是阿尼玛德勒山脚下了,天色不早了,咱们找个客栈住下吧。
她没jīng打采的应了一声,随即学着郁琉的口气嘟囔道:虽然我不介意但是活死人开的店,你当真敢睡?
郁琉似是没有听见,直接走进店里,对呆滞的老板娘嫣然一笑:两间上房,有劳。
老板娘的表qíng好像更呆了,木讷的点点头,良久,一丝涎水从她嘴角滑落。
好诚实的反应!
古小蘑黑线了。
事qíng已经发生了两年,即便是上房,也已经被糟践得不成样子。古小蘑捏住鼻子,看着门板上触目惊心的抓痕,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再往前走几步,却又闻到一股恶臭,掀开帘子才发现chuáng上趴着一只死掉的老鼠,顿时差点呕了出来。
可怕的地方。她顿了顿,考虑着要不要找郁琉,可转念一想,那个洁癖的家伙一定比她还无法忍耐,于是便拂掉了一个椅子上的灰尘,刚坐下没一会,却听隔壁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古小蘑心中大奇,便推开门向廊道内看去。
郁琉冲老板娘笑得有如chūn风拂面般温婉,桌子gān净了,凳子上也没有灰,甚至花瓶中还cha着几多鲜花。老板娘正努力的为他整理着chuáng铺,时不时抬起头用口水回应下郁琉的视线。
太狡猾了!
古小蘑忍不住想表示不满,却见郁琉想她比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嘘
嘘什么嘘,难道嫌她打扰他和老板娘眉目传qíng么?古小蘑不慡的站在门口,看郁琉静静的站在那,突然明白过来,她越过他修长的身子,视线落在斑驳的门墙边。
杀了我,求求你。
六个狰狞的血字,看上去像是刚写的。古小蘑将视线转向老板娘还在流血的手指,心中突然有些喘不上气的压抑。
原来,成了半死不活的人,也是极痛苦的。死了,还是没死,却又没有勇气再去死一次。两年了,只盼有一天能够解脱。
用泪珠没法救么?她口中有些gān。
郁琉摇摇头:这里尸毒太过集中,恐怕已是回天乏术。
第二十一章
天色已近huáng昏,古小蘑梳洗妥帖,便与郁琉站在泰安镇尽头的大柳树下。说来也奇怪,这泰安镇便在一条溪水旁边,前方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混沌,被溪水一线隔开,什么也看不见。古小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旁边的溪水中,似乎是盼着其中突然跳出一尾肥鱼来。
我好饿。她愁眉苦脸的道。
郁琉倚在柳树边,敷衍的道:乖,等咱们拿了血栖糙,我请你吃带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