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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溪这才转过身,第一次与古小蘑正面相对,突然轻轻的啊了一声:我见过你今天午时,你在青石滩旁晕过去的。
古小蘑脸上一红,只能无语默认。
怎么?你怎会晕去的?你师父对你不好么?
不,师父对我很好。这一点必须qiáng调,古小蘑不知怎样跟越溪解释,便岔开话题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啦。
你剑法很好嘛,有机会多切磋切磋。越溪追道。
像方才那样切磋?
她摇摇头,这姑娘本xing不坏,但xing子未免就骄纵了些。古小蘑走得愈发快了,却听到前面有声音,一抬头,竟是两个年轻男子迎面走来,为首的一身白衣,正是莫轻远,(奇*书*网.整*理*提*供)另一个生得俊雅,穿着上清弟子的服饰,只听身后的越溪忽然叫道:陈惊蛰!
陈惊蛰见了越溪,便微微笑道:大师姐。
你又偷懒了是不是?我可累了一天越溪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莫轻远也在一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转而小声道:莫师兄。
莫轻远见状,了然的笑笑,便抱拳道:如此改日再找陈师弟讨教了。
哪里的话,莫师兄若有雅兴,小弟定当奉陪。
四人各自道别,越溪望着古小蘑的背影呆了呆,突然想起小玉来,古小蘑落地时,因为借力,连那么大的礁石都碎了,她撞在小玉身上,那个少年竟然没事么?
越溪转身去看,却见空dàngdàng的海滩,cháo声反复,哪里还有小玉的影子。
从海边到客房,还有些距离。古小蘑和莫轻远并肩而行,一路无言。
似是终于耐不住这沉默,莫轻远失了淡定,突然轻道:小蘑。
嗯?她随意接道。
萦萦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说什么?古小蘑一怔,便摇头道:她没说什么啊。
莫轻远不答,却站在了原处,没有再往前走。古小蘑自顾自的走了不远,回过头来,他一身白衣,站在树下,愈发清远出尘。
你不知。他低声道:自从你从山dòng出去后,她便一直在怨我。
古小蘑呆了呆,却没想到索萦会如此,她那么崇拜莫轻远,居然会为了自己跟大师兄置气。她侧过头,笑容染了些温qíng:萦萦那个笨蛋,我去说说她。
她说完,也未放在心上,只是接着向前走去,手臂却突然一紧,莫轻远低声道:小蘑。
她回头:怎么啦大师兄?
我我是不是待你很坏。
古小蘑一怔,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默然良久,便摇头笑道:不,你待我很好,从小便很好。你做事从来不想着自己,都是想着师弟师妹。那件事qíng,我我虽然怪过你,但是她顿了顿,仰起脸,突然笑颜如花: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已经记不得。
这回换莫轻远呆了起来,他张嘴想说什么,却似乎什么也说不出。
怎么说呢古小蘑向前走去,接着笑道:从前没有顾虑我,今后也不必顾虑,好好待萦萦。
她没有回头。
莫轻远站在原地,看古小蘑越走越远。
他的手还微微举着,像是要拉住她。可是
她的心意,他原是知道的。只是落花有意,他以为不去回应,自此可以一切太平,日子久了,这感qíng终究会淡去的。
可如今,真的淡去了,却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在某种印象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在角落看他,那种目光,因为索萦而一直忽略的目光,很卑微,却一直固执的存在着,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是什么时候,这感觉,连同她十多年的身份,一同脱胎换骨。她不再是人,可她仍是他的七师妹,从前是她看着他,可现在,变成他望着她的倔qiáng瘦弱的背影,微微发起呆来。
她不是从前的古小蘑了。
是的,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站在角落的少女。如今的她,不知何时,已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如同沉静的莲,携着淡香,悄然绽放。
是不再属于他的花朵。
莫轻远站在原地,目光似是有些奇异。
她不会再回头。
第四十三章
清晨,阳光有些清浅,昨夜似是下了霜,这样不久,到处都是湿润的痕迹。冬季里这样的天气却不多见,身上是暖的,寒气却从脚下泛起,让人无法驻足。
山巅之上,一个黑衣男子静坐了一夜,眉眼间都覆了霜,竟是丝毫温度都没有。他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已经死去。
不多时,林间有脚步声响起,惊飞了一群吵杂的麻雀,在天空中忽地散开。山间的小道上现出几个影子来,为首的男子一脸yīn沉,正是天狗。
如此麻烦左护法了。红衣女子温婉的道:我这诸多不便,还要劳烦你陪我徒步上山。
无妨。天狗生硬的道,只是向前走去。
十八也不在意,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宝儿吸了吸气,手中捧着一个钵碗,虽是盖了盖儿,阵阵香气却仍汹涌而出,只是宝儿双目通红,似是刚哭过,还在一抽一抽的哽咽。
一路没有过多言语,天狗对十八的这些女儿家qíng怀甚是不以为然,做了碗汤,还一定要送上山去么。正巧赶上他被孟泽虚召见,山上风景又好,这才亲自带起路来。
林间小道愈发狭窄,等路途平坦了,便能一眼看到山巅。天狗走得近了,便微微躬身道:参见教主。
孟泽虚没有动,脸上的霜气在缓缓消散。
右护法可回来了?
是。
听说天尧被打回原形,却是为何?
右护法一时失手。
天尧一直跟小蘑在一起,右护法是想做什么才会失手呢?
孟泽虚看似温和,这话却一句比一句犀利。天狗顿了顿,便道:教主有命,属下莫敢不从。
他想什么,我可清楚得紧。孟泽虚淡淡的道:而你也不外如是。
孟泽虚转过头,天狗的目光与他相遇,心中竟没来由的一颤。那是一种不同于右护法的诡异,只觉他温文含笑的眼中,总是不可名状的杀意。
他看了许久,却突然微微一笑道:十八姑娘。
十八今日略施粉黛,容光明艳,竟是美得有些虚幻。她走到天狗前面,施了一礼道:孟教主。
是孟教主,不是泽虚。
孟泽虚没有诧异,仍是笑道:姑娘不辞辛苦,上山来此,定是有事了。
嗯,有要事。十八转身,向宝儿使了个颜色,宝儿不qíng愿的站在原地,见十八警告的眼神,这才走上前去,掀开钵碗的盖儿,清香顿时扑鼻。
这是十八最后一点心意,请孟教主赏脸。
孟泽虚这才有些惊诧,看了一眼那钵碗,轻轻接过。
多谢姑娘美意。他不再废话,直接便喝了。
宝儿一怔,一声惊叫便憋在嗓子眼。孟泽虚喝得涓滴不剩,他将碗放在十八手里,看她美丽的容颜突然晕红,只是点了点头,与天狗下山了。
很淡啊。
他们之间的一切,总是这样,淡的乏味。
没有哭闹,没有挣扎,没有撕心裂肺。
山巅似是起了风,十八的身子颤了颤,嘴角却一直弯起,她的表qíng有些虔诚,好似拥有了珍贵的幸福。
宝儿捧着那钵碗,突然蹲下身去,恸哭失声。
这日不过正午,天气虽不热,但海岛上的的太阳却愈发刺眼起来。古小蘑大汗淋漓,瘫倒在海边,索xing脱了鞋袜,任海水一拨一拨的挠着脚心,居然十分惬意。
天尧在不远处正研究一只寄居蟹,左一下右一下,将那蟹子弄得仰壳。终于寄居蟹无法忍受,在天尧好奇凑近的一瞬间,用自己的蟹铅对狐狸的鼻子进行了勇敢但不够理智的攻击,成功使后者惨叫一声,愤怒的把寄居蟹踢飞到了海里。
古小蘑黑线的望过去,天尧的耳朵耷拉下来,灰溜溜的跑到她身边,嗅起她的衣衫来。古小蘑不耐烦的将它推到一边,自从糖球断了货,天尧就好似失去了全部乐趣一般,做什么都无jīng打采。
古小蘑懒洋洋的坐起,海边被太阳烤的gān热,海水却冰凉,她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笑道:不如我们来捉鱼。
她不待天尧回答,便几步扑进水中,一个猛子便扎进海里,因为身体特殊,所以从来就不用考虑会不会伤风寒,只是大海毕竟跟她摸鱼的湖水不同,十分咸涩,海边又没什么东西,忙了许久,只逮到两条鱼和一个大蚌。
古小蘑升起火,兴奋的烤起鱼来。天尧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直到鱼ròu冒出嗞嗞的响声,香气飘起,身后却突然有个声音道:这位师姐,你果然在这里。
她和天尧都是神色一紧,被发现了!
古小蘑讪笑着转过头去,笑道:你什么也没看见,是不是?
我看见了啊,你在烤鱼嘛。小玉很不给面子的道,顺便坐了下来。
你那是什么表qíng,小玉板起脸:以为我会抢你吃的么?
不抢就不要一直看着我的鱼啊
我只是看它熟了没有。
呃
不愿意让看么?哼,我这就去告诉莫掌门你没有闭门思过
小玉转身便走,古小蘑眼泪汪汪的抱住他的大腿,跑出来练剑倒是不怕师父知道,关键她怕师父发现她吃荤腥,这一惩戒,就又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惊喜的是,小玉从小在海边长大,捉鱼的技术显然比她厉害多了。她一转身,小玉便捡了许多形态各色的新鲜死鱼,而她刚刚在这片海边转了半天都没有发现。
啊古小蘑指着他手中那长长的物体:这是带
带鱼。
小玉笑笑:师姐吃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