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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打算不管我了吗?”
“我没有。”肃冼耐心地道。他只是忽然突然想到,就连他师伯这般厉害的人物都会遭此境遇被人枉害,若是有一天他也……而宁桓又这么弱,爱遭鬼惦记,可若是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他能护的了自己吗?
“没有就没有,那你为什么还要托孤?”
“托孤?”肃冼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晦涩难懂,他没听懂,给了宁桓一沓保命符怎么就成托孤了?
“你没看过话本子?”宁桓被肃冼方才交代遗言般的一番话语弄得一慌,此时眸底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他气恼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问道。
“什么话本子?”肃冼问道,他瞧见宁桓拿袖子无声地抹着泪,心里也是纳闷。
宁桓鼓着腮帮:“这话本子里,将军若是说等打赢了胜仗就回来娶亲,那铁定后来战死沙场回不来了;大侠若是说行侠仗义完这最后一回就决心归隐山林,那铁定就会被奸人害死了。 ”
“都是些什么话本子,俗不俗。”肃冼的眉头跳了跳,按下耐心解释道,“没有托孤,我只是瞧着你实在太弱了,万一有人趁我不留神把你弄死了什么办?”
宁桓哼哼了一声:“那你说的这么壮烈干嘛,怕我拖你后腿就直说!”他想了想还是把怀里的黄符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得将它们分成了两叠,他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又从其中的一叠里面抽了几张放进了另一叠里,将少的那一叠递还给了肃冼,“说好了,给我了的东西就是我的了,这些都是我借你的。”
肃冼笑了笑,他本是想拒绝的,身侧的两把“灭魂”“却邪”刀已属世上专克邪崇的至宝,符咒与他也仅仅是锦上添花罢了,只是抬眸瞧见宁桓一脸认真的脸,肃冼还是接了下,看着那叠明显分配不均的黄符和宁桓一脸心虚的表情,肃冼有些哭笑不得,他勾起了嘴角,轻声笑骂了声:“强盗。”
第46章
前边的蒋宁和毒寡妇已催了数遍,二人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南楼,宁桓不放心得又回头望了一眼。小楼二层新房中的喜烛还在燃烧,烛影摇曳,映在了苍白泛黄的窗纸上逐渐晕开了一层薄红,在漆黑朦胧的夜中闪着一抹幽光。忽然一道人影走过了窗前,驻足停下,他斜倚在窗棂边似乎在望向他们,宁桓的心中猛地一怔,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那扇窗,手里拉了拉一旁肃冼的衣袖。
“怎么了?”肃冼回头问道。
“窗户边有人。”可未待宁桓话音落下,那道人影便在宁桓眼前凭空消失了。“奇怪。”宁桓眨了眨眼,指了指窗那边的位置,“可是方才明明还在那里。”肃冼抬起头,顺着宁桓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睫羽轻颤,盯着那扇紧闭的窗若有所思。
“你们究竟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我看你们两个就是存心故意的吧?”毒寡妇不耐烦得朝着二人喊道,她心神不宁地转头看向了身侧的蒋宁,不安地道:“蒋师爷,你可真瞧见瘦猴他一个人往外面去了?您确定您没看错?”
蒋宁的半边面额都虚掩在黑暗中,他点了点头道:“他拿着灯笼,确实是出了这宅府的门。” 毒寡妇的双目迟疑地游走在宅府与大门之间,久久未出声。
“不是要出去找吗?”肃冼走近,在二人身旁发出一声讥诮的冷哼,眼神嘲讽地扫过蒋宁和毒寡妇,“掌灯的不在前头引路,怪我们后面的人磨蹭,二位可不讲理啊。”
蒋宁撇过脸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面色犹豫的毒寡妇,轻声道了句:“那走吧。”
宅府之外的四方天地下,只有一盏明灯在黑暗中点燃,照见的也不过是几步开外的距离。风阴冷刺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湿气,脚下的土地越踩越松软,像是从泥潭深处伸出的恶爪牢牢地拽住每一个踏进禁地人的双脚,然后把他们拖下去,拖下去……
宁桓发梢上的雾气渐渐结成了白霜,每一个步伐都异常沉重,不过才走了半个时辰,却已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摸样。
“瘦猴这是跑哪里去了?”毒寡妇比宁桓好上不了多少,此时也已经是头冒冷汗,整个人颤颤巍巍地直不起身。
“再往前头找找。”蒋宁喘着粗气道。
“不用走了。”肃冼忽然出声,“走了大半时辰,也不过是绕着圈子走出了百步远。”肃冼微抿着薄唇,盯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黑色轮廓道。
蒋宁愕然,他沉默了半响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那东西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了。咱们只得先回去了。”他想了想又道,“说不定瘦猴他也早已经回来了。”毒寡妇微喘着气,点了点头。
灰白砖瓦砌成的高墙上仍雕刻着熟悉的图案,两侧门微敞,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古宅南侧那栋小楼的影子,只是……
“咱们是来错地方了?”毒寡妇蹙着眉问道。
朱色大门的两侧不知何时被挂上了两盏大红灯笼,贴着红艳的“喜喜”字,就连古宅四周的墙垣上都挂满了昭示喜庆的红色绸带,在寂静无风的当下,随风飘荡。众人此刻正在站在石阶下踌躇犹豫,忽然蒋宁手中的灯烛闪了一下,烛火灭了,周围顿时被黑暗侵蚀,唯有门口高悬的红灯笼仍然闪着诡谲的红光。门“吱呀”一声自己敞开了。
肃冼深沉的眼眸中渐渐涌上了一层暗色,他淡淡得瞥过蒋宁和毒寡妇二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来这屋主人是在办喜事啊。既然二位有了请帖,为何不进屋去看看?”肃冼勾了勾嘴角,恍如没有看见毒寡妇脸上的怒气,越过了门槛径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