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页
闻言,脱了上?衣的人中, 某位白嫩纤瘦的水兵娇花般徐徐垂下了头,周围站着的几个水兵也尴尬地搓着自?己的上?衣下摆。
“你再看看这几个,尤其?是黑脸的那个。”常歌指了指那位娇花水兵旁边的几个人,个个大?臂粗壮、背肌发达, 最显著的是肤色,楚军个个泛白,那几位强壮些的,肤色却是身毒人一般的蜜色。[1]
常歌皱眉道:“糊涂蛋, 你都哪儿找的江油子??”
江油子?,说好听点那叫浪里白条精于水性,说难听点,叫江盗。
地上?押着那几个江盗一见被人拆穿,相互递着眼色。为首的大?黑脸朝身后一人看了一眼, 猛地挣脱起身,转身要逃。
常歌当即一脚踹在脚侧小木桶上?, 那木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直飞大?黑脸,陡然击中他肺腑之处,木桶登时四分五裂,桶中浊酒洒了一地,满甲板都溢着酒香。
大?黑脸被打得?连退数步,和身后之人胡乱撞在一起,楚军水师一拥而上?,再次给押了个老?老?实实。
常歌以手支撑,自?木桶上?一跃而下,踱步至大?黑脸眼前:“你跟谁打暗号呢?同伙?”
旁边使眼色的水兵早已拧了他打暗号的人过来:“禀将军,是他!”
被抓出来的人缩手缩脚,拿大?袖子?遮着脸,常歌往左他就?遮左,常歌往右他就?遮右,跟个大?姑娘似的,怎么都不给看。
常歌一时气恼,一把扯了他的袖子?,结果一愣。
“姜……长史。”常歌上?下打量他,“怎么,你们?吴国丞相府,还有摸鱼的差事?”
此人是个清癯书生,瘦得?活跟山羊精投胎似的。
这山羊精名叫姜怀仁,乃吴国羊丞相府上?长史,平时总在各个诸侯国里乱窜,油嘴滑舌的,常歌见着他就?头疼。
楚国水师还没说什么,地上?押着的大?黑脸先喊起来:“什么?!你说他什么国什么府?”
常歌佯做惊讶:“不好,姜大?官人,你这是暴露了。”
他心道看来姜怀仁和大?黑脸还不是一伙的,这伙子?江盗,估计和吴国没关系。
身份一拆穿,姜怀仁两?袖一甩,反而敞亮起来,呵呵笑道:“非也非也,这没什么暴不暴露。我见江盗横行,实在痛心,潜伏其?间,没事儿同他们?说说《中庸》、《大?学》,说不定还能感化几个。他们?几个都可以作证。”
编,你再继续编。
常歌瞥了眼下头跪着的江盗,没想到这群威猛汉子?,还真的跟着点了头。
姜怀仁冲他扬了扬眉:“子?曾经曰过,‘有教无类’嘛。”
常歌的头越发疼了。
糊涂蛋校尉一瞪眼,朝姜怀仁嚷嚷:“你少?掉书袋!我们?大?将军在此,还不快老?实招来,究竟是谁让你们?上?船来的,又是何居心!”
姜怀仁从容一笑:“咱们?这是有缘!我随着黑哥他们?登船,谁曾想到,这居然是楚国的迎亲大?船!”
他连连作揖:“楚魏联姻,大?喜大?喜!”
“呸!鬼才?信。”糊涂蛋校尉呛他,“这船里外?都是喜庆红绸,外?出三里都知道这是迎亲喜船!”
姜怀仁佯装惋惜:“啊呀,我不辨红绿二色。”
糊涂蛋骂道:“放屁!”
姜怀仁难缠,他转而拷问地上?押着的江盗:“你,你们?说!”
那帮子?江盗不愧是姜怀仁胡扯教化大?的,睁着眼开始瞎说,什么不晓得?是公主的船,冒撞上?的。什么只想偷点酒喝,谁知还没动手就?被拿住了。
他们?还要信口胡诌,常歌唰一声,直接抽了水师校尉的佩刀。
那帮子?江盗直接噤了声。
他们?这些道上?走的人,对杀气和威胁有种天然的敏锐。
糊涂蛋这种昏官他们?接触的多,楚军水师更是闭着眼睛糊弄,唯有这位红衣服的将军,眼睛全是锐气,像是真杀过人。
常歌细白的手轻抚着刀身。
此刀弯身,青刃,常歌弹了弹刀身,回响清脆。
他笑道:“好刀。”
众人正疑惑,常歌忽然一刀,直朝着大?黑脸劈了下去,大?黑脸给砍了个措手不及,吓得?嘴里乱喊起来。
那刀,恰恰停在大?黑脸的鼻尖一寸处。这距离,他大?气都不敢出。
常歌将刀身立了起来,所?有人的招子?便都跟着他的刀锋走,船上?更是静得?连江水声都显得?闹人。
那刀锋徐徐下移,常歌极轻地笑了一声,以寒刃,拍了拍江盗的脸。
他慢声道:“胡校尉,同江盗讲话,你得?学着他们?的理。”
校尉没听明白:“那……”
常歌瞄着那刀,轻描淡写道:“除了吴国的山羊精书生,其?余的,都给我投大?江里喂鱼。”
那黑脸险些笑出声。
原本被擒住了,他们?还惆怅着该如何逃脱,眼下忽然要放他们?喂鱼,对浪里滚大?的江盗来说,简直是放虎归山、如鱼得?水。
常歌不紧不慢,自?寒刃上?睁眼盯住大?黑脸,眼神剔透而锋利,转而补充道:“记得?,要一个一个绑了手脚,蒙着眼睛,坠着石头,捆好了再踹下去,这样,鱼才?方?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