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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思?来索去,觉得此事自己不听为妙, 转身打算离开。
姜怀仁继续道:“唯有鬼戎听得他们?的大王被俘,气愤异常,据说鬼戎绵诸国已在联络鬼戎各部?,集结剩余兵力,在边关蠢蠢欲动。”
常歌停住了脚步。鬼戎大军一数量多?, 二体格壮硕,三皆擅骑射, 骑兵为多?,而中?原军队多?为步兵,更?擅阵战,从兵种上来说,北境鬼戎军队确实克制中?原军队。
“无妨。”祝政的声音传来,“再多?人也无可畏惧,我们?有常歌。”
“说到常歌……”殿内听得一阵衣料轻响,接着咚的一声,应是姜怀仁抚袍大跪:“臣有一不情之请。”
“说。”
听得内里浅浅的触底声,应是姜怀仁又行叩拜大礼,他声音低沉:“鬼戎收复后,如?若天下大定,请杀……常歌。”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片刻。
姜怀仁道:“此事并非我一人决议,理政阁诸位臣子皆赞同此策。”
“常歌没有反心,不必揪着他一人。”祝政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不快。
“王上,王上!”祝政的脚步声显著朝外走,姜怀仁的声音也愈发急切,“常歌共掌四国定国印,所到之处万民?齐呼,他反不反并不重?要?,他在,便是祸患!”
眼见祝政的脚步声即将拐出,姜怀仁忽而朗声道:“王上!”
祝政的脚步终于停了片刻。
“……世人只知常将军,谁人还从周天子!王上……三思?!”
常歌轻轻前?进一步,内里的声响霎时停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径直入了锦夕殿正殿,刚绕过梁柱,便见到祝政沉着脸望着姜怀仁,而姜怀仁痛心疾首,正跪在距离祝政一步之遥处。
常歌轻咳一声,姜怀仁稍稍转身,见到常歌,他神色自然,没有半点被撞破的尴尬,反而朝他大拜一次:“见过主君。”
常歌道:“我有事要?同先生商量,代相请先下去吧。”
姜怀仁面对二人合手,拜而出。
此时常歌才注意到,祝政身侧果然有个小儿!
这小儿正被幼清抱着,他似乎打定主意,要?扯下幼清的鼻子看看。幼清给撕得眉眼都皱在一处。
“这是何处来的小儿。”常歌从幼清手里抽出拨浪鼓,冲他摇了几下,那小孩当即被声音吸引,又转过来,张着小胳膊想让常歌抱。
常歌刚伸手要?接,祝政却轻轻拉开常歌:“还不将小世子抱下去。主君奔波两日,方才归来,还来惊扰主君。”
幼清面上的表情都掩不住了,几乎把“怕不是嫌扰了你俩独处”写脸上了。他将怀里的小世子一兜,夺了拨浪鼓,脚底抹油。
“谁家的小世子啊?”常歌刚问出口,稍稍动了下脑筋,便恍然大悟,“豫州小世子啊!”
楚王大婚那日当即大丧,无后;益州主公刘图南尚未婚配,无后;冀州主公祝展三个儿子皆已战死?,同这小儿年纪也对不上;吴国少主华悦贤虽有婚配,但暂未有子嗣;交州姜伯子女众多?,但并无幼龄稚童。
滇南颖王……他不大能想得出庄盈抱小孩的模样。
算来算去,只有豫州主公的小儿年纪相当,据说去年冬日豫州和吴国交战,战况正激烈时,大魏斥候团趁着豫州宫城空虚,劫了小世子便走,此后魏国便挟着豫州世子,以令豫州。
眼下豫州世子既然出现在祝政身侧,很显然,豫州也被他以谋略拿下。常歌问:“先生是要?以他来控制豫州么?”
“拿捏着一小孩子,像什?么样子。”祝政拉着他的手腕朝内殿走,“今日豫州来人接小世子,这才抱出来的。扰着你了。”
“倒没有。”常歌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豫州来接小世子?”
祝政便拉着他朝里走便耐心同他解释,他将豫州小世子送回去,豫州掌权的太傅朱辅才分外感动,当即签了全境投诚诏。
豫州本就是六雄之中?最势弱的一个,和楚吴接壤,本就够豫州头疼,大魏还趁机黄雀在后抢了小世子,入大魏的连横本就是无奈之举。眼下祝政先行示好?,豫州当下火急火燎地转向?,朝祝政表衷心,以攀附大势。
祝政淡淡道:“六雄基本收归,无需我的主君出征。”
常歌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见祝政轻描般的唇角稍弯,正浅浅微笑?。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提及“请杀常歌”一事。
“到了。”
祝政回身,稍稍为常歌打起纱帘,殿内暖暖的烛火被微风吹得一闪,接着暖融的酒香扑面而来。
常歌先见着了大殿正中?的小火,其上咕咕嘟嘟正暖着甜酒。一旁地上铺着柔柔的软毛毡子,原本冰凉的雕花木榻被撤下,换做了又厚又暖和的鬼戎床,连地板都从冰凉的石制地面铺上了厚木。
他扫视一周,这里已没有半分宫殿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北境营帐。
祝政竟将整个锦夕殿内殿都拆了,按照北境营帐的陈设重?新?布置了一番。
常歌惊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他甚至还在枕头下面,摸出了两颗酪糖。幼时父帅不让他多?吃糖,不定时就搜他的袖子,他便背着常川,在枕头下藏了不少。
祝政道:“你这两日不在,我和舅公一道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