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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白笑了下:“这可能就要问你了。”
    钟时宁:“?”
    “你说你叫金宁,那这个印章,你是哪来的?”温白问道。
    钟时宁看着那枚印章:“我爹给我的。”
    “可能我以前叫钟时宁吧,”钟时宁声音有些低,“不过那也都是以前的事了。”
    “我现在叫金宁。”
    “小白,”周伟小心凑过来,“我怎么觉着,这个钟时宁好像对‘钟时宁’这个名字挺抵触的?”
    温白隐约也觉察到了:“你知道钟家吗?”
    “哪个钟家?”
    显然不知道。
    这次,是钟时宁先开了口:“我是我爹捡来的,他对我很好,教我读书认字,给了我名字,他就是我亲爹。”
    “可能我以前叫钟时宁,但既然他们已经把我扔了,那也没有相认的必要。”
    周伟“啊”了一声,钟家可是找了他大半辈子,怎么就成了被扔了?
    周伟有些按捺不住,刚要开口,就被温白按住了。
    温白:“这些话,是你爹告诉你的?”
    钟时宁不知道温白为什么要这么问,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不是。”
    温白:“?”
    “巷里的人都这么说。”钟时宁抱着膝盖,轻声开口。
    “我是被人扔到我们巷里的,刚开始捡到我的不是我爹,是巷口的茶馆老板,那时候是个冬天,看我可怜,他把我抱回去了,当时我身上并没有这个印章,半个月后,有一个人找到了茶馆来,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印章留下来。”
    “茶馆老板本来以为那人是我家里人,想把我抱回去,结果那人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一问之下,才说他只是收了钱跑腿的,茶馆老板见他神色慌张,显然还有事隐瞒,就不让他走,要他把我带走,那人不肯,说漏了嘴。”
    “他说他不敢把我带回去,家里人之所以把我扔了,是因为我命硬,克父克母。”
    “茶馆老板听到这话,也不敢养我了,我爹不忍心,就把我抱了回去。”
    其中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没调查,温白也不好随意猜测,可有一点很确定:“你是钟家的小儿子,你不是被扔了,是被偷走了。”
    周伟一阵唏嘘,一想到钟家几辈人都在找这个小儿子,就有些于心不忍:“你母亲因为丢了你,一直很自责,在她的陵墓边还立了一个你的衣冠冢。”
    “他们找你很多年了。”
    钟时宁一时有些懵。
    他一直以为,自从他爹离世后,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亲人了。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有父母、亲人,亲人还找了他很多年,钟时宁愣愣说了一句:“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他看着那枚印章:“虽然这枚印章是我从小带着没错,但也不一定真是我的,我……”
    钟时宁一下子没了话说,因为温白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那个人,跟他有五分相似。
    “他叫钟霆,是你哥哥,”温白道,“这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片,跟你现在差不多的年纪。”
    “年轻时候,那他现在呢?”
    “…已经过世了。”
    钟时宁一阵恍惚,也是,都多少年了。
    温白继续将照片往后翻。
    钟时宁看着照片上年纪可能比他爹还要大一轮的“侄子”,说不上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很复杂。
    难过、高兴、遗憾,什么都有,但那些情绪也很淡。
    不说这些从未见过面的家人,哪怕是想起他爹,思念还是思念,但念着念着,也没以前那么想哭了。
    “那你怎么到这香山上来的?”周伟伸手,轻轻拍了拍坟。
    他说得很委婉,但钟时宁知道话中的意思:“病了。”
    “病来得急,没撑过去,当时我爹已经走了,家里头没人,那些人也不知道我住哪儿,就埋到这香山上来了。”
    周伟暗怪自己多嘴。
    钟时宁倒不怎么在意:“这小坟墓其实还挺好的,看着小,不漏风不漏雨的,而且这香山也热闹,我住在这里挺高兴的。”
    温白笑了下:“你爹对你很好。”
    否则也不会养成这么个性子。
    钟时宁眼尾一弯:“我爹是个教书匠,捡到我那年,年纪不小了,但还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他是外地来的,家里也没什么亲人,本来就没娶妻生子的打算,后来捡到了我,他说是白得了一个儿子,还挺高兴。”
    “我小时候身体不算好,我爹赚的钱除了补贴家用外,都拿来替我养身体了,家里虽然清贫,但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温白被钟时宁话语中的暖意感染,还好,不幸中的万幸,抱走钟时宁的人是一位教书先生,在那个时候,能把他养这么大,还养得这么好,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钟家老祖母泉下有知,应当也会高兴。
    温白把印章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钟时宁听得很认真,只不过没什么真实感,就好像只是有人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只不过这个故事里有人用的他的名字。
    “对了,这个另一半在你这里吗?”温白指着那断章的截面说。
    “在,”钟时宁点了点头,“不过我拿不出来。”
    钟时宁伸手一指:“在那槐树下底下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