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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叨扰姑娘,我们家爷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xing子,不过就是个水丞罢了,明儿送来多好。左右姑娘一时半会的又跑不了,非得催着我赶着这大晚上的送来,我推搪了两句,我们爷那里就恼了,说我惫懒。我跑这一趟倒是没什么,只是搅扰了姑娘,却是罪过了』
    谢桥忙说不妨。小丫头端了茶来,巧兰亲手递给紫荆,紫荆却也不推辞,接过去就抿了一口。
    谢桥不禁略略皱眉,却扭脸去瞧那小匣子里的物件,是一个shòu头青玉的水丞,比之自己原来那个被谢雅打碎了的,倒更jīng致些。
    巧兰笑道:
    『真真表少爷是个知心识意的,我们这边正困着呢,就送来了枕头』
    紫荆不解的望着她。巧兰遂与她解惑:
    『姐姐不知道,我们姑娘原先也有这么一件青玉的水丞,却是莲花瓣纹的,是老太太爱惜,特特赐下的一套稀罕物件,却那日里不小心摔了,我们倒是想寻个差不离的替换上。可摆在一起,总不顺眼。因青玉的水丞如今倒也不常见,又不好惊动老太太,满世界的去寻。我与何妈妈这里正发愁了这些日子呢,就怕哪天老太太瞧见了,却要问我们一个不是。子谦少爷如今送来这个,岂不正正的巧了,想来糊弄过去也是可的了』
    紫荆笑道:
    『这本也不是我们家爷的东西,如今咱们府里也难寻出这样的玩意来。这是年前我们爷的生辰,安平王府的秦少爷送的寿礼。我们爷一直收着,没舍得用,如今给了姑娘倒正正好了。想来姑娘才是这物件的正主子,我们爷啊!不过一个过路的财神罢了』
    她话说的俏皮,倒引得谢桥巧兰跟着笑了起来。
    紫荆略坐了会子,便起身告退。谢桥给巧兰使了个眼色,巧兰点点头,追着紫荆的影儿送了出来,一直送到院子外头,才把手里帕子裹着的东西,塞到她手里,低声道:
    『我们姑娘说了,劳姐姐大晚上的跑这一遭,这是她日常戴过的东西,虽说不多稀罕,却是她的一点儿心意,紫荆姐姐莫要推辞才是』
    说完也不管紫荆的反应,扭身跑了。紫荆手里暗暗捏了捏帕子,摸着倒像是个镯子,黑灯瞎火的也不好仔细瞧,心里却不禁高兴起来。这谢姑娘别瞧着年纪小,倒是个玲珑通透的心思。抬头瞧了前面两个提着灯引路的婆子笑道:
    『咱们快走吧,想来爷那里已然候的急了』
    三人这才快步而去。到了岁寒居,紫荆的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就见爷还在灯下看书,边上紫菀却在那里不错眼珠的瞅着,眉眼含qíng。
    紫荆心里不禁冷哼一声,就这么会子功夫,也要巴巴的赶上来伺候,那点子不要脸的心思,打量谁瞧不出来似地。
    紫荆轻轻咳嗽一声。紫菀才抬起头来,灯影中越发瞧着有几分姿色,紫荆心里暗恨。
    紫菀见紫荆俏生生的立在门边,脸上虽然带着笑,那眼睛却如锥子一般尖利。紫菀却也不想理会她,亲手端了案上的残茶。扭脸出去了。
    子谦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温声询道:
    『桥妹妹可安置了』
    紫荆走过来,边探手麻利的收拾桌上的一摞子书,边回说:
    『我去的时候,瞧着正要安置呢,真是的,什么金贵的好东西,非要大晚上的赶着送过去,我跑跑腿倒没什么,扰了谢姑娘休息,却不怎么妥当的』
    子谦放下手里的书笑了:
    『你那里晓得,我这桥妹妹却是个最喜欢在晚上看书写字的,连那边府里的老太太都时常说,又不考科举,女孩子家何用如此用功劳神的,不想今日倒是歇的这样早,想来是今儿走的乏了』
    子谦的话音刚落,紫菀一脚迈进来,把手里的新茶递到子谦手里,好奇的道:
    『常听说谢姑娘的身子不好,白日里我瞧着倒算康健,且言谈举止,比咱们家大姑娘二姑娘,仿佛还稳重老成一些,到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何子谦道:
    『大姑姑当时一病就是一年多,桥妹妹拖着病弱的身子侍奉汤药,还要帮着cao持府里内宅的事务,自然要被bī着稳重老成起来,其实心里却是个最有趣的,你们不知道罢了。『
    说着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至于身子,如今瞧着虽好,听说前些年却真弱得不像话,老太太说,是大姑姑这一去,把妹妹的病根带了去,也未可知的。那边正cao持着,寻个妥贴的日子去城西的庙里面上香呢,顺便给桥妹妹请个高僧开过光的护身符回来,为妹妹祈福固寿。』
    说到这里,却又是皱皱眉,微微一叹:
    『不说这些了,时辰不早了,咱们也歇了吧』
    说着起身向里屋走,紫荆忙跟过去服侍。紫菀撇撇嘴,去外面招呼小丫头舀热水进来。
    紫菀心里清楚,紫荆虽面上不说,心里是下死力防备着她的。因爷过了年就十六了,却至今还没收一个房里人。
    按理说,紫荆是岁寒居头一分的大丫头,又是自小就服侍爷的,一准将来就能出头,混个姨娘的位子。但爷虽说大了,却不知道这上面是没开窍,还是怎么着。虽说她们这些丫头日里夜里的在跟前伺候着,也没见对那个动心思的。
    紫荆私下里急的不行,却也不能牛不喝水qiáng按头,即便她豁出去了,也不敢太造次。那日太太寻她们几个过去,偷偷的问了些私密事。虽说个个臊的不行,可是谁没几分心思。寻常的世族大家,到了她们爷这个年纪,哪个不是有一两个房里人的,何况她们爷的人才,那可是一等一的。
    如今这谢姑娘进了府,她们私底下瞧爷的形容,倒仿似动了凡心。不趁着现在名分未定,先混个房里人。将来若是新奶奶一进门,却哪里还有她们的安处,说不得,就寻由头捻了出去受苦。却需自己提前筹谋计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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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私心刘氏施手段
    王妈妈送了谢桥回去,就径自来了刘氏的院子里。刘氏跟前的大丫头玳瑁,早就在廊下候着了,一见王妈妈忙道:
    『太太问了几次了,却怎么这么大半天』
    说着,随着王妈妈进了屋里。
    刘氏那里正歪在西屋的炕上,闭着眼睛想事qíng呢。
    想这谢桥无论脸面和xingqíng,都颇似当年的大姑奶奶。老太爷瞧见了,必是会欢喜的,若是老太爷直接开口,让子谦娶谢桥,那她能如何。难不成还能硬拦着吗。这事qíng势必要早些想法子才妥当。
    瞧着子谦房里,却有几个存着心思的丫头,不若给子谦先收进房里伺候。年轻的男人家,哪里有什么长xing,在那鱼水上面得了趣。说不得,别的心思上就淡了。谢桥虽好,瞧着却像个灯影儿似地美人,哪里比的上那活色生香的女子实在。待到将来外甥女过了门,寻个机会一并的发落了去,再寻两个老实本分的收了,倒也gān净清慡。
    主意打定了,刘氏把子谦房里的丫头,挨个的过了一遍。要找那有姿色,又好捏鼓的,却也有些难。
    耳朵里听见响动,睁开眼瞧见王婆子回来了,遂坐了起来道:
    『如何?老太爷可说了什么没』
    王妈妈忙回道:
    『那院子里规矩大,倒是不曾听着老太爷说了什么话,只是谢姑娘出来的时候,翠翘那丫头把老太爷书案上那个不让人动的匣子,捧出来给了谢姑娘。说是大姑奶奶的旧东西,让姑娘收着留个念想。』
    刘氏目光一闪,心里一叹,果然自己猜的不错。只要老太爷见了一面,必是要想起旧时光景的。自己计量的事qíng,却当早些办才好。瞧那谢桥是个心高气傲的,只要子谦撂开手去,便也不会上赶着的。自己再在老爷身上下点子功夫,这事qíng没有办不成的。
    想到此,拉家常似地开口道:
    『紫菀她娘,如今在哪儿当着差呢』
    王妈妈楞了一下,忙道:
    『太太想必记不起来了,紫菀她娘,前几年因为吃酒误事,被太太发落到城郊的庄子里去了,如今却还在哪里呢』
    刘氏这才想起来,这紫菀的娘原也是她院子里灶下管事的婆子,因那年贪着吃酒,却误了她招待几个别府的女眷,自己一气之下,把她发落出去了。说起来,也是个有些体面的。如今即是要抬举她家丫头,势必也要给她些好处。
    刘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紫菀算是最最合适的人选。姿色上比之紫荆要出挑一些,且平日里瞧着是个心里没什么谋略计算的,满心思都想着攀附上子谦。这样的女人,将来是最容易摆弄的。
    那个紫荆却有些棘手,心思太过活络,又从小伺候着子谦,将来若是抬进房去,子谦瞧着这番qíng分,也必是会上心一二。自己外甥女那个样儿,却辖制不住。没得让她争了先,却不妙。
    思及此,刘氏清清淡淡的道:
    『明日里你让她仍回府来吧,前些日子,我瞧着紫荆她娘身子总不大好,索xing给她二十两银子,让她家去好好歇着得了。紫菀他娘那点小错处,也惩戒了这些年。老爷常和我说,我们何府是书香积善之家,对待下人们,要宽泛些才好。让她回来仍管着咱们灶上的事。我记得她倒是个仔细人儿。
    王妈妈忙道:
    『可不是,那老货平日里倒也是个尽心的,那日里,原是被下面几个不安好心的婆子们撺掇着,多灌了两盅huáng汤,才疏忽了。说起来,也是有些冤枉的,如今既然太太体恤,倒也是她的造化,我明儿就赶着办去』
    说着眼风扫过边上有些傻的玳瑁,暗暗痛快,心说:让你平日里依仗着你杜家在主子面前有几分体面,不把我放在眼里头,这下看你们还如何轻狂。
    这玳瑁说起来,却是紫荆的堂姐,那灶下管事的婆子,是她的亲婶娘。却也不知道,这没头没尾的,太太怎么突然就要把她婶娘遣了出去。
    王妈妈心里头却冷笑,这满府谁不知道,那灶上是最最肥美的差事,虽说整日里烟熏火燎的,却是最能流出私钱的地方。平日里老爷太太吃的山珍海味,时令瓜果不算,还有那参汤燕窝等值钱的东西。只太太和老爷两个主子,就是整日的当饭吃,也吃不了那许多去。少不得,管事的婆子偷了些,卖出去,却哪里有人知道。难不成太太能亲自过去称份量不成。
    若是别府里,这样的事qíng虽也有,但主子管的严的,下人们纵是有偷手,也是有限。偏他们何府,上面没了老太太,两个能gānjīng明的姑奶奶,也早就出了门子。大姑奶奶还是个短命的,二姑奶奶倒是也有手段。可惜自己府里那些事qíng,还翻不过来,没得来掺和娘家家务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