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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梅歪歪头道:
    『这都是妹妹从书里瞧来的吗,怎的这些我都不晓得』
    谢桥笑眯眯的道:
    『梅姐姐不如我的嘴馋,当是没注意这些了,妹妹我天生就是个喜欢吃的,所以举凡书里面有提到的,就忙着记了下来,心心念念的琢磨着做来尝尝。为此何妈妈的手艺,如今却是越发的长进了』
    她话说的有趣,玉兰玉梅都撑不住笑了起来。何妈妈笑着瞧了自家姑娘一眼,转身去了灶下。
    巧兰忙跟着出来,下来廊庑,刚要开口,何妈妈道:
    『你去瞧着点姑娘哪里,灶下的事qíng我省的』
    何妈妈到了灶上的小跨院,那些婆子们本来正等着姑娘传饭呢。一见何妈妈进来,就知道今儿必是又来了外钱。若说这谢姑娘也的确与旁人不同,每日的饭食打理的极是jīng细,等闲也用不着她们cao持。只等着丫头或是妈妈下了菜单,比照着做了端上去就成了,倒是个十分轻松的差事。
    况,这位谢姑娘大方非常,每每都会有赏钱,因此虽这帮婆子一向势力,对谢桥却是打心眼里头敬着的。
    领头的婆子急忙迎了上去,何妈妈道:
    『今儿兰姑娘和梅姑娘也在咱们这院里用饭,这不,我亲自过来做上几道新鲜的菜呈上去,也算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吧』
    说着塞了一吊钱给那婆子:
    『我刚瞧着好像有那新鲜的涟鱼』
    那婆子忙堆起一脸的笑道:
    『是啊!是啊!刚送过来的,如今还养在瓮里呢,不止这个,还有半篓子河虾呢,倒是今年刚下来的时鲜』
    何妈妈点点头,利落的挽袖褪镯,领头的婆子忙有眼力的接了过去。另一个婆子捞了条足有三斤的大花鲢,用粗布裹了放在案板上,向后站在一边伺候着打下手,顺便也想偷学两招。
    风尘仆仆钱家进京
    刚过了巳时,京城外的官道上,一程七八辆马车从那边浩浩dàngdàng的驶了过来。马蹄子卷起一路烟尘,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只见前面当头一匹深棕色骏马上,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五官端正,皮肤微黑。一旁有几个粗壮的男仆护在两侧,后面依次是三架奢华的马车。
    遥遥看见了城门,后面第二辆车一只大手勾起车窗的帘子,探出一个白胖的脑袋来,不怎么耐烦的嚷嚷:
    『昌武还要多久才进城啊,这一路都快要颠出我的肠子了』
    前面的少年目光一闪,恭敬的道:
    『大哥,前面就是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咱们就能到了』
    那白胖的男子不满的哼一声:
    『真不明白咱爹娘这是赶什么?』
    前面一辆车里钱老爷推开一扇车门:
    『昌文你发了一路牢骚了,你就不琢磨琢磨,后儿就是那何府老太爷的寿辰了,咱们指定不能顶着门去吧。再说,你难道不晓得爹娘的一番苦心,不过是想趁着何老太爷寿辰,让你姨丈带着你引见些朝廷的官员,以后进了官场,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后面一辆车里面坐着钱刘氏和她的闺女钱月娇。听了前面钱老爷的话,钱刘氏侧头扫了自己闺女一眼,心里不禁想起,姐姐来信虽没明说,那话里话外的却有意把月娇许给子谦。
    子谦那孩子她往年也是见过一两次的。却真真万里也难寻出一个来的,生的俊秀,xing子也文雅,更是何府如今唯一的嫡出孙子。自己姐姐如今掌管着何府,上面又没有老太太,自己闺女过门去,必然不会受了委屈的。
    只是虑着她们姐妹纵是都有意,可何家上面那位大名鼎鼎的翰林大学士。就怕瞧不上她家月娇。要说月娇生的也算过的去,不说十分姿色,却也有几分动人之处。只这xing子有些鲁莽天真,纵是请了先生来教琴棋书画。她却是个最厌烦学这些东西的,如今却真没学会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她们两口子虽有两子,却只得了这么一个丫头,自是有些宠惯的。眼瞅着都十三了,却还和小孩子一样,没什么心机城府。
    想到此,刘氏也不免生出几分忐忑。眼瞅着马车进了城,钱月娇大喇喇撩开帘子,向外面好奇的瞅着,眼珠子都不够用了。瞧着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边看嘴里也不闲着:
    『娘,咱们早该来京城的,这里比咱们永平城可qiáng远了,你瞧连那要饭的身上的补丁都少得多......』
    刘氏叹了口气,拽下帘子,拉住她的手苦口婆心的道:
    『你姨母家不比寻常人家,进了你姨母的府里,须记得要行为端庄,少说话,女孩家这样叽叽喳喳不庄重。这何府可不止你两个表妹在,听说那伯爵府里的三姑娘,如今也在这里客居着呢,让她瞧了笑话去可不好』
    钱月娇嘟嘟嘴道:
    『那就不许我说话了吗,见了子谦哥哥也不能说话吗』
    说着脸色难得竟涌上些许薄薄的粉色,倒是添了几分明艳的丽色。
    钱月娇自小在钱府里一人独大,没有个姐妹比着,纵有几个堂姐妹,却还处处不如她呢。加上父母宠溺,哪里有过不如意的事qíng,事事都要顺着心意才成,稍不如意便要闹将起来。却是个刁蛮任xing的xing子,偏偏没甚心机,所以她娘这才担心。
    去年何子谦奉了母命,去永平城拜寿,钱月娇见了一面后,心里就放不下了。和素日里瞧见得几个堂兄以及自己两个亲哥哥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俊美温文,大方得体。
    后来她的丫头偷偷听见母亲和父亲的话,说姨母有意让她嫁给子谦表哥,从此就更是上了心。如今一进京城,又见如此繁华,却不是小小的永平城可比的。心里就立了个誓,这一次无论如何再也不回去的,势必要一辈子在这里才好。
    钱月娇心里想的美滋滋的,哪里还听的进去母亲的叮咛,不过当耳边风划过去罢了。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拐进了一条小街。到了一个两扇的院门前停了下来。昌武甩凳下马,几步过来扶着钱老爷下了车。
    后面丫头也急忙扶出刘氏和钱月娇。刘氏心qíng霎时激动的,眼睛里都含着晶莹的泪花。门口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仆人忙上来行礼。
    这却是刘家的老人。刘氏的娘去了以后,她爹就抛开身边的一切杂事,担风袖月各处游历去了。到如今,已然三年没见回来。家里遣散了丫头,只留下一对老夫妇看着门。
    钱老爷这次进京,打着长久的主意,住在何府必然不行,现买宅子也来不及。因此就暂且在刘家的空院子里落下脚。打量着熟悉了,再谋其他的事。
    这钱老爷虽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却是个天生做生意的好手。钱家在他父亲那辈子上发起来,是永平城里最有名的土财主。如今还流传着一句话:城内永平,城外钱,一城永平,半城钱。
    说的就是钱家在永平城的势力。城外方圆百里的地几乎没有第二家的,城里的铺子也有一半都是姓钱的开的。虽说永平不大,如此财力,却也不能小觑。只是再有钱,毕竟也不体面。有道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钱家即便有座金山,没出过一个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也让人看不起。
    这钱老爷当年是拐着弯。托了几停的人才谋到了钱刘氏这么个书香寒族家里出来的二小姐。这才与侍郎大人攀成了连襟,虽说钱刘氏长的不算太出挑,钱老爷倒也十分满意了。
    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丫头,钱老爷都从小就请了先生来教读书识字。可惜老二昌武不喜读书,于那做生意上面反倒有些天赋,因此早早的带在身边历练。
    老大却念了这些年书,钱老爷于那些之乎者也上的学问,是一窍不通的,却只说都能作诗了,想来必是不一般的了,琢磨着寻门路给老大捐个官当当,到时候他钱家的祖坟也有了官气不是。并不知道这是他大儿子给先生贿赂了银钱,合着伙的欺瞒他,只为了图个终日安逸。私下里却是吃喝嫖赌无所不jīng的。
    钱老爷两口子心气高,虽昌文如今过了二十,倒也没定了亲事,商量着必要寻一门京城里的闺秀方配的上。大哥未娶,昌武也就也跟着耽搁到了现在。
    刘家的院子里头却还过得去。原先刘家寒门小户的,不过一个小四合院子住着,后来刘家大闺女攀上了何府的亲事。因怕面子上不好看,遂把后面的一户人家的院子也买了下来,打通了,整修整修成了一个两进的院落。
    如今钱家这一大家子连主子带下人的住进来,却稍显窄憋了。钱月娇在西厢房里仔细梳洗打扮。换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就跟着爹娘哥哥去了何府。
    马车一拐进双贵街,钱月娇和昌文就瞪直了眼。昌武却只淡淡的一笑,他跟着爹经常在外面跑,京城已是来过几次了,姨母的府里也并不十分陌生。不过姨娘虽亲热,瞧着姨丈的样子倒是淡淡的。他也知道举凡真正读书有学问的人,都是骨子里就孤傲非常的。哪里看的起他们钱家这样的人家呢。
    要他说爹娘这样赶着巴结上来,也不见得能成什么事。再说大哥那个样子,一肚子全是稻糙,也就糊弄糊弄爹娘这样的,还诗集,简直都要让人笑掉了大牙的,即便当个官,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糊涂官。
    自己不是读书的材料,索xing就不读书,左右认识字能看的懂账就行了。不去受那没用的罪。像大哥这样不懂装懂的岂非更可笑。他早就瞧出来了,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糙包,虽是长子,却也没大用,等将来分了家,自己反正有本事能养活自己,指定比他过得qiáng。
    钱月娇兴奋的不住瞧那车帘外面气派的深宅大院,竟是比她们家在永平城的宅子都大上几倍呢。刘氏拉着她的手,不放心的又细细叮咛了几遍。钱月娇不怎么受用的敷衍着。
    到了何府门前,当头大管家何进迎了出来,行礼寒暄过后。钱老爷知道何云清竟然不在,遂有些不乐,即知道他今儿来,可是这位姐夫却不在家,未免有些怠慢了。却也没法子,如今是要求到人家门上的。
    却说何云清,一早就有钱家提前派来的下人送了信来,说到不了午时,钱老爷和太太必是就到府上来的。何云清一向有些厌烦刘氏妹夫这个人,整个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财主。每次来身上都恨不得挂上金子来才好,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地,真真要多俗有多俗。
    妻子的那点小心思,打量他不知道呢,不就是想把她那外甥女说给子谦吗,就瞧她爹那个样,也别想。昌武那孩子还算过得去,倒算进退有据,可惜心思有些重。
    因此寻了个借口暂时躲了出去,气的刘氏又生了一场闷气,却也无可奈何。
    大管家何进引着钱老爷和钱昌文钱昌武到了前面的花厅就坐奉茶,只说老爷有个要紧的应酬,不过一时半刻必是就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