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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说破心思,秦思明也不回避,幽幽的道:
    『这也是人之常qíng不是吗,我想着她,时刻都想见她,哪怕说不上话,只看着她,也觉得心里头欢喜非常,只恨这样的时间过得太快,所有我真不理解你为什么还有吵架的功夫呢』
    谢宝树不禁愣怔了很久才道:
    『说实话,原先我本不看好你和桥妹妹的,桥妹妹即便比寻常女子聪慧些,但是你家里的qíng况,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桥妹妹嫁给你,将来必是不会省心的,若你也不是真心相待,将来的日子恐还不如在家时自在,可这些日子看下来,我也明白,你竟是十足的真心,若是真心,希望你这份真心能持续的久一点,久到能护我桥妹妹一生平安才好』
    秦思明有些感动,郑重的点点头,伸手一拍谢宝树的肩头:
    『彼此彼此。』
    再说这边谢桥,被如玉风风火火的拽回抱月轩,靠在榻上吃了两口茶,刚喘匀了气,就见到秦如玉在眼前不停晃动的身影,急匆匆焦躁的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回到左边,来回折腾,嘴里还气愤的嘟囔着。
    听清了她嘴里的话,谢桥不禁莞尔,一把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道:
    『大哥哥的话你也信,以我猜,这必是大哥哥试探你说出的话呢,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大哥哥可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呢,怎能不急,寻我旁敲侧击的问了几次,我也没告诉他,想必他这是一时qíng急试探你的话,那里有什么亲事,老太太前儿还提呢,没有的事』
    秦如玉一听,转了转眼珠,又哼了一声别扭的道:
    『即便没定亲,他巴巴的说出来,想必心里瞧上谁家的姑娘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大色láng』
    谢桥扑哧一声笑了:
    『我还说是你着急了,这样恼,原来是吃醋了』
    秦如玉脸一红,从头细想一便也知道自己误会了,遂放了心,却听到谢桥来打趣她,便不依的凑上来呵她的痒,边呵痒便说:
    『好啊!你难道不该谢我,不是我,你哪里能见着你的慎远哥哥,你倒是反过来打趣我,看我饶不饶你......』
    谢桥边扭着身子躲着边喘气求饶:
    『好姐姐,我错了,再不敢了,你绕了我这遭,哈哈哈』
    外面廊下候着的巧兰和红芍对视一眼,不禁好笑,抬眼瞧见巧月进了院子,巧兰站起来:
    『这眼看到了晌午,怎的姐姐不在老太太跟前伺候』
    巧月笑道:
    『还不是老太太那边知道秦姑娘来了,说有些日子不见了,想得慌,让我过来请过去一起用饭呢,大太太二太太如今都在那边屋里呢』
    巧兰一怔和巧月对了个眼色,如玉的身份尊贵,平常虽和谢桥亲厚,当世jiāo家的闺中好友来往亲近,可这公主至尊,毕竟不能怠慢了去,因此每次如玉过来,必是上老太太那里用饭招待的,这也是惯例,只是平常却没有大太太二太太在,今日却不知怎的这样全和。
    巧月进了里屋,就见谢桥少有的形容láng狈,鬓发蓬乱,发髻歪斜,衣服也有些乱,可满脸的粉红晕染,眉眼盈盈,竟是透出那么股子不容寻常的妩媚风qíng来,煞是好看。巧月心说:如今尚小些便如此,将来还不知道出落个怎生的好模样呢,那秦二爷倒是个有福气的。
    巧月一边想着,一边招呼红芍进来帮着如玉整理衣裳头发,如玉却比谢桥齐整多了,谢桥却不然,头发要散下重新梳理才可,好在谢桥一贯喜欢轻便简单的样式,倒也不费什么时间。
    巧月把谢桥头上别着的蜜蜡芍药花拔下,头发就散了下来,带着一股子玫瑰花的清香,巧月轻轻梳理着谢桥的头发,自家姑娘的怪癖她是深知道的,平日里绝对不许用梳头油,即便是最上好的也不用,却要无冬历夏每日必要沐浴洗头发,刚来的那时候头发没这么长,如今却已经过了腰际,如同一匹最好的黑缎子,顺滑柔软,让人爱不释手。
    巧月拘起两鬓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花髻,把剩下的头发梳顺垂下,把那朵蜜蜡的芍药花仍别在鬓边,接过巧兰递过来的衣裳服侍她换了,整理妥当,上下瞧了瞧,才满意了。
    秦如玉在一边歪头笑道:
    『偏你是个有福气的,身边有巧兰那样的丫头不算,如今巧月姐姐也是这样手巧』
    谢桥白了她一眼:
    『你的红芍难道不好,你若是看着眼热也不难,一会儿我和老太太说,用你的红芍换了巧月去,想必老太太那里乐的不行呢』
    众人知道她两个说笑,也都不以为意。
    收拾妥当,两人拉着手顺着游廊到了老太太的院里。因去年中秋时,老太太说园子里的那几颗桂花树好,爱那清淡的桂花香,今年开chūn,花匠便移了一颗秋桂过来,种在了院子里的西北角上,如今正是花季,开了一树浅淡嫩huáng的小花,一阵秋风过,摇落一院的馥郁清香,别有风qíng。
    秦如玉深深吸了一口道:
    『你家的桂花开的真好,竟是比我那里的几株都qiáng些』
    谢桥瞥眼瞧了她一眼,凑近她耳边戏谑的道:
    『将来你若嫁进来,这就是你家了,不用着急,不用着急』
    秦如玉脸一红,白了她一眼,谢桥掩着嘴轻声笑了起来。隔着窗子老太太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两个丫头在外头说什么笑话呢,快进来也告诉我知道,让我也跟着乐乐。』
    听故事林庭梅动心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大太太心里头愈加疑惑,前儿让奶娘去询了谢婆子,谁知平日里无话不说的人,竟是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吱吱呜呜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个难得的好人家,具体谁家的,一个字也没打听出来。
    论说若是宗室里的女孩也不值当如此吧。主仆两个坐在屋里把那相熟不相熟的宗室家的小姐,挨个琢磨了一遍,也没想出是谁家的,奶娘低声说:
    『听秦府里的二爷说是王府里远房的亲戚,别是个什么寒门小户出来,依附王府的穷亲戚吧』
    大太太想了想,摇摇头:
    『这倒不大可能,虽不知道是谁家的,只听咱们老太太的口气便知道,不是一般的人家,况且又是国姓,穿戴打扮跟着的丫头婆子你也不是没瞧见,那里是寻常人家的模样呢,且今儿我瞧着老太太和她说话,仿似有些小心翼翼的,隐隐有以她为尊的意思,想来地位该是个贵重的。
    奶娘笑道:
    『若论贵重,满京城的小姐们,可都比不上宫里的,难不成她是宫里的哪位公主』
    大太太一怔:
    『是啦!我怎么就没想到,现在想起来,她身上穿的衣裳,头上戴的首饰,可不都是内造的吗,虽说如今在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算很稀罕,只像她这样的倒也不常见,不说她,就是她身边大丫头的衣裳也都是贡缎』
    说到这里又摇摇头:
    『安平王府里住着,这些倒也不算什么。』
    奶娘忽想起一事:
    『我刚遣了小丫头过去寻咱们大爷,正瞧见大爷、秦二爷、三姑娘和这位秦姑娘在园子里的枕香亭里说话赏花呢,两两成对的,倒煞是般配,只不知一会儿的功夫,怎的就恼了,那秦姑娘摔了一个杯子,拽着三姑娘跑了。』
    大太太听了,不禁莞尔:
    『她们小孩子在一起也难免拌嘴,不是什么大事,这件事你只装不知道便了,想必是那秦二爷想和三丫头说话,烦了宝树和那秦姑娘作伐,不然他们定了亲的人,轻易是见不着面的,我说三丫头有造化,别看身边没亲娘,这个女婿找的实实不差,算了,这也是个人的命,半点求不来』
    奶娘笑道:
    『可不是说的,您就瞧何府里两个进宫的小姐,如今的光景,可是天地之别了,这哪里是原先能想到的呢』
    大太太道:
    『西边府里的刘氏自认为比谁都jīng明,比谁都qiáng,如今让她也知道知道锅是铁打的,毕竟是寒门出来的,没什么大见识。前儿还遣了人来说和,说是要把她家的玉兰许给宝树,让我用软话推了,当初我巴巴的赶上去,吃了个大窝脖,如今她家丫头落选,才想起宝树来,哼!做她的梦去吧,我就在这里瞧着,她家这个宝贝闺女能寻个什么样的好人家,现在才知道着急,岂不晚了』
    大太太猜的倒也不错,如今何府里的刘氏的确是着急了,身子养了些时日,挣扎着能起来了,可是女儿的亲事也成了她心里的一块难解的疙瘩,越是着急,越不成事,拖了人去说和谢府里的亲事,也被几句软话推脱了回来。
    刘氏瞧着坐在一边的女儿,心里是又急,又气,又心疼,可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母女正在这里对着叹气,外头王婆子一脚迈进来,一脸喜色的敛衽一福道:
    『给太太道喜了,咱们家大爷考中了,被万岁爷钦点为一甲的探花郎,如今送喜报的已经进了大门了』
    刘氏猛的被这样的喜事一冲,倒是忽然觉得云开月明起来,竟是连身上都轻快了,连忙下地,让丫头扶着就要出去,可是走了两步,便觉有些力不从心,王婆子连忙抢上两步,扶着她仍靠回炕上劝道:
    『太太何必这样着急,左右咱们家大爷也是要进来给您磕头报喜的,您就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刘氏喜的眼泪都落了下来,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这一下,自己的腰杆便又挺起来了,侧头瞅了玉兰一眼,子谦考中了,这玉兰的亲事倒也不难办了。遂忙着让丫头舀水进来洗脸换衣裳。
    这边忙乱一团,谢府里谢贤的奶娘也匆匆进了谢贤的屋子,拉着谢贤的手低声道:
    『姑娘,那林公子中了一甲的榜眼呢,你奶哥哥亲眼瞧见的皇榜』
    谢贤蹭的站起来,手里绣了一半的活计掉在地上也不理会,虽说盼了这么久,喜讯忽一传来,竟有些如在云里雾里一般不真实,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差了,忙问了一句:
    『确定是林公子吗』
    奶娘捡起地上的活计点点头道:
    『千真万确,你奶哥哥看的真真的,大日头下明晃晃的皇榜上,一甲第二名榜眼便是林庭梅三个字,错不了,想来现在这会儿报喜的已经到了林公子的住处了』
    谢贤一屁股坐下,又站起来若有所失的道:
    『不知道他可还记得我不,当初也不过略略见了一面罢了,如今他腾达了,不知道......』
    后面的话竟是说不下去了,奶娘叹口气道:
    『姑娘何必忧虑这些有的没的,即便那林挺梅中了状元,以姑娘的身份,匹配他也是他高攀了咱们,何况这里头,若是没有姑娘的时时周济,哪里有他的今天呢,若是那忘恩负义之辈,姑娘不嫁他,也是姑娘的造化了,冥冥中自有天意,凡事便往好里头想才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