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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婆婆说什么了,当初思义成婚那时候和如今思明的聘礼是一样的,都是我养活的儿子,还能真要分个高低出来不成,若论起来,当初给你的聘礼,有好几样头面首饰,还都是我私下放进去的,若说偏,自是偏了你的,如今你这些埋怨,却好没道理,思明的聘礼,有一半是他自己置办了的私房,难不成,这个我也要拦着,让外人知道了,可是要怎样嚼说我这个婆婆,这个脸我可丢不起。
    一番话说的方碧青,生了几日闷气,今儿送嫁妆的进了门,单子一呈上来,郡王妃就若有若无的瞥了她一眼,虽一句话没说,竟好比扇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样难堪,那意思就仿佛说,你不是攀人家的聘礼吗,如今你怎么不比比这嫁妆了。
    方碧青脸上青白jiāo错,竟是连面上的客气都挂不住,寻了借口,径自气鼓鼓的出了老王妃的院子。
    她一出去,老王妃就叹口气道:
    『若是当初给思义娶一个深明大义的媳妇就好了,你瞧她那个样儿,竟是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即便心里不痛快,今儿小叔子的好日子,她这样掉脸子下来,可是要给谁瞧呢,这么好几年了,竟是连个孩子都没影儿,成天的就知道争这些没用的闲气』
    郡王妃却道:
    『她自来是这么个xing子,也改不过来了,如今即是思明的媳妇过门了,说不得就有好消息了,您老就宽心等着抱曾孙子就是了』
    老王妃笑道:
    『这话可是,桥丫头我瞧着是个有福气,有造化的,就是身子骨弱了点,想来是从小的那点病根闹的,回头过了门,好好给她调理好了,我也好早日给我生个曾孙子,对了,思明这会儿哪去了,从早起,就没见他的影儿』
    郡王妃掩着嘴笑了两声,有几分酸溜溜的道:
    『他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前面宴席上忙着招呼客人,竟是忙的脚丫子不在鞋上,那里还想得起别人来』
    老王妃歪歪头指着她笑道:
    『儿子着紧媳妇,你这当娘的心里头酸了不是,当初你过门子那会儿,我可没像你这么着』
    一句话说的郡王妃满脸通红,屋子里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救谢雅谢桥尽心意
    紧赶慢赶,谢宜岳还是在亲迎礼前一日到了谢府,偌大的伯爵府,如今已是华灯流彩,一片喜庆。
    谢宜岳先在前面见了父兄,才到后面来给老太太磕头,毕竟是老太太最疼的小儿子,老太太一见比先前瘦多了,那眼泪就落了下来,旁边丫头婆子忙哄着说:
    『明儿可是三姑娘正经的好日子,老太太不兴这时候哭』
    这才好了些,打眼却见谢宜岳后面,跟进来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女子,不禁微微一愣,生的好个清秀的模样,虽过了二八,穿衣打扮却还是未出阁的形容,也觉不像伺候人的丫头,神qíng淡淡的站在那里,自有那么股子如梅似竹的清傲气息,便问是谁。
    谢宜岳老脸有些微红,只对老太太说:这是寒清,云州的女神医,应了桥丫头的邀,进京贺喜的,和他一路过来,在别处恐也不妥,故此想着到老太太这边安置。
    老太太那是多jīng明的人,一瞧儿子那个样,就明白了一二,虽说不知道这寒清是个什么路数,却听谢桥提过,她请女神医给父亲治病的事qíng,这个寒清她倒是耳闻过一两回,况且瞧儿子那意思,想来是动了凡心,虽说瞧着xing子冷淡些,横竖只要儿子瞧着中意,她便没什么话说,毕竟深知道三儿的脾xing,瞧上个人也不很容易。
    况且在云州那地方,有个媳妇在跟前知冷着热,又是个大夫,也省的她总惦记着,倒是点点头笑道:
    『这可好,我如今老了,就盼着身边人多,原先还有个三丫头在身边说笑,明儿也出了门子,你来了,正好能陪我说说话,就安置在桥丫头的抱月轩吧,那边空屋子多,也清净,想来桥丫头也是欢喜的,巧竹,你领着寒姑娘过去,另外配两个伶俐的丫头婆子在跟前伺候,莫要委屈了寒姑娘』
    寒清倒是异常大方,蹲身福了个礼,便跟着巧竹去了。
    等她走了,老太太才开始埋怨儿子:
    『如今你可真是有主意了,这么个不大不小未出阁的姑娘家,竟带着走了这么远的路,传出去可不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谢宜岳忙道:
    『母亲不知,云州的风俗和咱们京城不同,并无太多礼教规矩束缚,况这位寒大夫,更是真正的女中豪杰,不用计较这些有的没得,且是桥丫头特特写了信给她,说是有个要紧的病人,等着她救命,她在云州便和桥丫头素有些jiāoqíng,可我倒没想到,她真就跟着来了,也不知道什么要紧的病人,非要几千里的请她走这一趟,桥丫头如今却越发不知道轻重了『
    老太太沉吟半响,便明白了几分,叹口气道:
    『倒是三丫头有心胸,竟是丝毫不念旧恶,大约是为了大丫头的病吧。』
    谢宜岳倒是也听说了大侄女的病不好了,知道这里头必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龌龊,遂也不好过问,便说话岔了开去。想到寒清这一路上的冷淡,又不禁有几分闷闷不乐起来。
    谢宜岳和寒清的来往,是谢桥起的头,却因宾州的瘟疫,两人才渐次熟识起来,寒清是谢宜岳从来没接触过的女子,她既有如梅如竹的清傲,也有女子少见的英气,虽xing子冷淡,却极有主见学识。
    两人谈过一两次,除了医术,对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均有涉猎,颇有才思,后来略略听说,寒家原也是书香仕宦之族,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没落了。
    老太太信里几次三番提起让他续弦的事qíng,自打和寒清熟络了,谢宜岳倒是首一次起了念想,若寒清愿意,倒是一桩如心意的姻缘,只寒清一直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倒令人难猜。
    有心想请媒人上门说和,又怕她恼了,今后连见面说话都难,这种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心qíng,竟跟了谢宜岳这几月之久,再一个,谢宜岳也想问问女儿的意思,毕竟一个庶母,不比寻常纳妾。
    再说寒清,这次之所以跟着谢宜岳进京,一个是因为谢桥信中所托,言辞刁钻,为医者,救人xing命原也是本分。想到谢桥那丫头,信里堆砌引用的那些刁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她若不来这一趟,便妄为医者,小丫头软硬兼施,让她推辞不得。
    二一个是,穆通那小子以南丰国太子的身份,进京求娶大秦公主,寒清却怕他心里放不下对谢桥的那点执念,弄出祸事来,再说师兄如今也在京城。
    谢宜岳的心思,她自是清楚,不过须当好好斟酌,这一步走出去妥当与否,也该问问师兄的意思。
    刚迈进抱月轩,寒清就不禁莞尔,外面府里忙乱非常,这里看上去却甚是安稳平静。
    巧兰在廊下抓着一个小丫头吩咐事,一抬头看见寒清,微微一怔,想到寒清即来了,木头也必会跟着来,心里不禁欢喜起来,忙过来行礼,接迎进屋里。
    一进屋,就见谢桥靠坐在窗下的软榻上,手执书卷,不知道看的什么书,入神非常,身边的动静都没理会,竟是有那么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味道,那里看得出来,是个明儿就要上轿的新娘子,寒清不禁摇头失笑。
    谢桥听见动静,抬起头,见寒清果然来了,遂大喜,忙上前行礼,让坐到对面的炕上,寒清打量她几眼,打趣道:
    『你倒清闲,明儿就要嫁人了,难道心里头不害怕,过了门婆婆凶恶,小姑难缠』
    谢桥还没说话,端茶进来的巧兰笑着接话:
    『寒大夫那里知道,我们姑娘自来就想得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xing子,那里会担心这些没影儿的事,这几日都好吃好睡的呢』
    寒清听了,不禁侧头看了谢桥一眼,倒是比在云州那时气色好了很多,虽说气定神闲,眉眼间也有些许明显的喜色透了出来,想来这婚事必是和心意的良缘了。
    寒暄过后,谢桥略略说了谢雅的病qíng。
    她自是不能去公主府探病,可谢贤却去了几次,上月里特特寻了她来,说让她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救谢雅一救,谢贤即是这样说,想来谢雅那里便是还有的救,谢贤有她的难处,听说她府里也有些拎不清的事qíng,估计也是没法子,才舍了脸面求到谢桥头上。
    谢桥倒是也没准应她,私底下让巧月悄悄寻了秦思明的小幺,想着先问秦思明的意思,谢桥自己都没注意,如今一有事qíng,她习惯的就去找秦思明解决,这种依赖,已经成了下意识的行为,只是她犹不自知罢了。
    秦思明人脉广,办事也稳妥,先寻了太医院专给大公主府瞧病的太医,抄了谢雅的病案来,传给谢桥看,谢桥虽说是个外行,可是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像什么能致命的大病,怎的就成了如今这样儿了,实在想不明白,便想起了寒清来。
    寒清医术好,最要紧她是个女大夫,若是让谢贤带进公主府去,也不怎样惹眼,横竖先瞧瞧谢雅到底是什么病要紧。
    谢桥觉得自己这不是瞎善良,而是为了那个才一岁多的孩子,寻一条活路,如果谢雅真去了,没有亲娘护着,那孩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再有,若是自己不知道便另说,即是知道了,见死不救未免太残忍,她不想自己变的那样冷漠,能力范围内,她愿意出手帮忙。
    她知道寒清不好请,因此绞尽脑汁写了那封信,多少有些请将不如激将的意思,如今寒清果然来了,谢桥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索xing寒清是个大方的人,竟是没说什么。吃了晚饭,就拿了谢桥jiāo给她的病案,去了西厢房研究,谢桥怕近日府里忙乱,怠慢了她,便遣了巧兰过去服侍她起居。
    第二日天还没亮,谢桥就被折腾起来梳洗打扮,姨母何氏,昨个晚间就过来了,因谢桥亲娘早逝,姨母便暂代母职,教导谢桥一些为人妇,为人媳的规矩,以及房中的那些隐秘的事qíng,一一道明,事无巨细,就怕遗漏了一两个,谢桥不知道,行差了,让婆家的人看了笑话去。
    谢桥自是感动,感动之余,也耐心的记在心里,毕竟这古代成婚后的许多礼节,她还真不清楚。
    沐浴过后,便是开脸,何妈妈用五彩棉线,绞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说实话有些疼,不过绞光了绒毛之后,皮肤的确白皙晶莹了许多。
    谢桥怕别人给她画成白惨惨的模样,硬要自己上妆,巧月还在一边好声气的劝: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qíng,回头若是不好看,可惹了大笑话,还是奴婢给姑娘上妆妥当』
    谢桥撇撇嘴不理她,心说姐姐是化妆的祖宗,只不过荒废这几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