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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忽然笑了起来。
    “小言,其实你什么都不懂。”他的唇角勾了起来,像是在笑他自己多心:“你才十五岁。”
    “我十六了。”言君玉辩解。
    他挑了挑眉毛。
    “是吗?”
    “真的,我已经很大了。”言君玉极力证明:“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玲珑喜欢你,所以她送你莲心,她还脸红……”
    太子笑了起来。
    “嘘。”他笑着制止言君玉:“女孩子的心事,不要随便议论。”
    他是在替玲珑遮掩。
    言君玉急了。
    “你也喜欢她对不对,你要娶她吗?”
    “不,我不会娶她的。”
    “但是你让她叫你的名字,而且你的太子妃……”
    “这是伴读应该管的事吗?”太子平静反问。
    言君玉一瞬间泄了气,就算他再不懂规矩,也知道自己逾越了,他自己也觉得这样追问挺没意思的,不由得垂头丧气起来。他活了十五岁,从未有今日这样的情绪,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被七皇子欺负,他也只觉得是被疯狗咬了,躲开就完了。然而今天什么坏事都没发生,他却觉得心都灰起来。
    太子抬起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似乎是有着暖意的,又好像跟他看任何人都没什么不一样。言君玉忽然想起太傅说过,为君者,要对天下子民一视同仁。他虽然呆,也知道太子的温柔不过是一种表象而已,不然敖霁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他呢。
    但是太子忽然叹息了一声。
    言君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跟了太子这些天,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情绪来。
    他伸手摸了摸言君玉的头,告诉他:“我没有让玲珑叫我的名字。”
    言君玉没有说话,他继续道:“景衍也不是我的名字,只是我的字而已,天下人都知道的。”
    “那你的名字叫什么?”
    言君玉问得直接,以至于自己都有点后悔,怕太子不会回答。
    但太子顿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这一代皇子,名字从木。”他看着言君玉的眼睛,告诉他:“我叫萧橒。”
    如果敖霁在这里,他大概会大惊失色的。因为这宫内任何一个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太子的名字,取的是极为生僻的字,因为取名时就已经注定要继承大统,为了天下人避讳方便,所以取得越生僻越好。
    皇帝的名讳之所以成为名讳,就是因为没人敢提起。就比如当今圣上,先太后薨逝后,最后一个有资格叫他名字的人也没了,天下人只知道称他为庆德帝。太子是储君,普天下能提起这名字的,也不过圣上与皇后而已。
    但言君玉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他只是追问:“那是哪个橒呢?”
    太子并未提醒他又僭越了,反而笑起来。
    “你现在知道多看书的好处了?”
    第33章 年纪敖霁被她问住了
    敖霁走出厅堂,见庭院中月色如洗,云岚正坐在廊下,似乎在编织一条璎珞。细细的金线在她指间穿梭,把各种名贵的宝石攒在一起。
    “替言君玉编的?”
    云岚回头看见他,站起身来让了一让,笑着答道:“是的。”
    言君玉完全是误打误撞进的宫,他心中一派赤诚,连人的高下之分也不知道,常常和个扫地的小太监也聊得来,常常有势利人因此轻视他,他性子傻,被轻慢了看不出来。云岚一手打点他的衣物配饰,就是为了这个。宫里人再势利,见到他的穿戴,也知道先敬罗衣后敬人。
    但这跟言君玉多讨人喜欢也没关系,再讨人喜欢,也不过是个伴读。东宫主事女官,不会为个伴读这样上心。
    敖霁知道此刻的言君玉在哪。
    他以前养过一条小狗,非常可爱,但也傻,本来是当成猎犬养的,结果什么都不会,整天傻吃傻乐,跟在他脚后面,摇着尾巴。宫里人都喜欢,但太贪吃了,每次偷吃东西被敖霁抓到,训斥一顿,它呜呜咽咽看起来颇可怜,一转眼,它又在翻落叶堆了。
    言君玉现在就有点像那条小狗,讲道理,他也懂,也听得进去,只是在诱惑面前忍不住。像小孩子逃学闯祸,明明知道回来要挨打,翻窗户的时候还是义无反顾。
    云岚看了一眼他脸上神色,笑了起来。
    “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她是在笑敖霁照看言君玉的情形,这句诗出自诗经,这里面还藏了一句“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整个东宫都人都在打趣说敖霁是言君玉的爹,她也拿这个来说笑。
    敖霁虽然不比容皓渊博,这还是听得懂的,皱了皱眉道:“言君玉这年纪,并不懂有些事的代价,我们是大人,难道也不懂?”
    他这话其实是在指责太子了。太子光芒太盛,少年人见到,很容易被吸引,言君玉和玲珑没有两样,太子放过了玲珑,却没有给言君玉一条生路。
    “好老成的话。你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不也是这年纪?”云岚笑着道:“你太小看少年人了,今天的玲珑没见到?主意大着呢。”
    “言君玉不是玲珑。”
    云岚笑着偏过头来。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这话又用的是原词主人的典故,说起来,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是在笑敖霁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