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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日,竟连凡间用的名姓都通了。
“你喜欢玉卢君。”商梦阮沉声道,“但他知道,你是妖吗?”
荆雪尘没话说了,豹尾巴烦躁地在身后摔打,像是在泄愤。
就在此时,他头顶的豹耳朵忽然一转,转向石室外,只见两个铜傀儡正端着一大盘烤肉,往屋里走。
小雪豹的尾巴立刻高高翘了起来,瞳孔几乎变成灿金色。
这个味道!不仅是灵气的味道,还有食材本身的香气!
闻起来比摇钱树给他带的人间大厨做的美食还香!
他目光一路追随着那盘烤羊腿,直到上桌,放在商梦阮身前,和大大小小的肉盘子堆在一起。
就在上午他离开的时间里,这间空荡荡的石室一角里竟然多了张小石桌,一只小石凳,还有铜走狗和肉——这都是荆雪尘之前无法想象的。
商梦阮照旧一袭玄衣,清冷出尘,奈何烤羊腿正呼呼冒着热气,熏得他面容轮廓暖化了些。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不论现在气息有多冷,在这些俗物的陪衬下,竟显得有些居家。
荆雪尘忽然就觉得开心了不少。
不全是为了吃肉,还有别的一些东西……
于是商梦阮就看到,他刚刚还豹跳如雷的小徒弟忽然安静下来,尾巴尖儿慢悠悠地左一勾,右一摇。
猫妖……豹妖尾巴这么晃悠,代表很惬意?
商梦阮有些不确定。看来养只半妖徒弟,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些肉,都是师父做的吗?”荆雪尘蹲坐在小石凳上,弯着眉毛问。
商梦阮道:“是铜傀儡。”按照他的指令做的。
他心里微讶:这回小豹子竟没有直接扑向肉,而是有闲心问他这些。
荆雪尘哪能不知道,操控铜走狗的就是师父,于是甜甜笑了:“谢谢师父!”
商梦阮一顿。
但下一瞬,荆雪尘就全然忘了矜持和感恩,像只饿狼般趴到了石桌上。谁料又被蒸出来的热气烫了手,于是泪汪汪地把手指含在嘴里。
商梦阮轻轻呼了口气,将一双小箸掷到徒儿眼前。
荆雪尘瞅了小箸一眼,又瞅了商梦阮一眼,用被烫得红红的手指,拿起了小箸。
毛笔他不会,筷子小时候却还是用过的——虽然不够熟练。
小箸一入手,就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但好在材料够结实,没有像羊毫笔一样断掉。
荆雪尘已经馋得收不住小虎牙,顾不上烫,吹吹气就吃了起来。
肉一入口,小雪豹便缓缓眯起了眼,身心荡漾,舒服得豹尾巴从根到末打了个颤。
真香。
豹生了无遗憾。
拜商梦阮为师果然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佳决定。
细细看去,这些肉都是从一头灵角羊身上拆下来的,被仔细分成不同部位,再根据不同的肉质口感配上不同的佐料以及烹饪方式。
即便整整一桌都是肉,轮番吃下来也鲜而不腻,齿颊留香。
荆雪尘正香得魂飞天外,忽觉奶猪又在用猫爪子挠他胸口。
他借着顺气儿的姿势拍了拍胸口,把那个打扰他享用美食的狮子猫压瘪回去。
迷迷糊糊中,仿佛传来了商梦阮的声音。
“喜欢?”
“喜欢!”为了充分表达喜爱之情,荆雪尘含混不清地又补上句:“最喜欢师虎唔!”
他本想说“最喜欢师父的肉了”,但说到一半不小心咬到了舌尖儿,就只剩下了前半句。
然而小雪豹只顾着吐出粉舌尖儿呼呼吹气,全然忘了那前半句话有多引人误会。
商梦阮呼吸一滞。
当日他再没有与荆雪尘说一句话。
他像过往十年一般将自己封闭于黑暗狭小的密室中,让炼器占据全部心神。
只是偶尔铜傀儡会闯入密室,做出几个奇怪的动作。
它抹抹嘴,咔嚓嚓就地一滚。
是雪尘吃饱喝足在晒太阳。
它手舞足蹈。
是雪尘在习武。
它伸着指头写写画画。
……是雪尘在练习画符。
符道就这么有趣?他身边明明就有一个练器宗师,何必舍近求远,去与那玉卢君学习符道。
商梦阮心绪微乱,灵气释放稍猛烈了一瞬,手下弯刀的薄刃边缘熔化扭曲,俨然是废了。
身边的铜傀儡立刻将那柄毁掉的法器收起来,预备丢去朝云处下的刀剑冢。它正欲离开时,商梦阮又丢给它一枚玉简。
“给他。”仙君眉间有丝不悦。
铜傀儡傻呆呆地瞅瞅左边的玉简,又瞅瞅右边的法器,傻呆呆地认为自己弄懂了仙君的指令。
于是,当日下午,荆雪尘便从铜走狗手中收到了一枚载有各种符术的玉简,以及……一柄毁掉的弯刀。
荆雪尘:“???”
他完全无心研读玉简,而是抱着那柄弯刀百般琢磨。
“奶猪,”小雪豹眉毛颤抖,“你说,师父不会是嫌我太能吃,用这个暗示我……意思是早日养肥,早日宰了?”
狮子猫妖嘴角抽搐:“殿下想多了。不要总是想那个人族啦,也陪微臣玩一玩喵。”
“不,”荆雪尘自语道,“如果是暗示‘宰了’,师父肯定不会给我一个坏了的法器。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