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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襄。”尊像嗓音空灵,“你可有杀死章莪君的弟子?”
    闻人襄答:“无。”
    “可有夺其元阳,毁其气海?”
    闻人襄再答:“无。”
    尊像嗓音陡然加重:“既如此,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自戕谢罪?”
    闻人襄面无表情道:“他身旁有妖君为伴,又身具章莪君护身重宝,弟子难以近身。即便以狐惑之术诱之,仍然为其识破挣脱。”
    “废物。”尊像道。
    闻人襄抬头,明艳一笑:“宗主命我这不到金丹期小弟子,从两名元婴期仙君眼底杀人,是不是太高看青丘狐族了?”
    他笑容中带着恶劣的嘲讽,“若我们真有越阶杀人的能耐,又何必在您手底做事……呃!”
    猝然间,他像被无形之物扇了一巴掌般,倒飞百米,咳出一口血。
    威压仍笼罩于身,闻人襄连跪着都不被允许,只许狼狈地趴在尘埃中。
    尊像淡声道:“别忘了,你们的命都捏在本尊手中。再问你一句,想清楚再作答。”
    闻人襄伏在袖间作乖顺之态,一口银牙几乎咬出血。
    只听尊像问道:“章莪君的弟子,可与当年那妖王之子有关?”
    第39章
    一言既出, 殿内如死一般的寂静。
    “这与我有何关系?”闻人襄满不在乎地一笑。
    “别装傻。”尊像道,“你认识那只妖。”
    “是么?”闻人襄作怔忡之态,“多久远的事,那种微末玩意儿, 我还记着作甚。”
    他随即噗嗤一笑, 一双狐眸挑衅地瞟向尊像:“宗主莫非以为章莪君的弟子就是当年那只半妖?您是老糊涂了罢。妖王耗费千兵万卒为夺回爱子, 放在手心里宝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让他做诱饵, 陷于险境?”
    他这一番话说出口,又砰然被威压按倒在地, 吐出两口鲜血。
    半晌的沉默之后,他感到尊像终于收回疑虑,不由露出一抹带血的微笑。
    “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尊像道, “自去领百鞭之刑。”
    一条红色绸带飘然落在闻人襄面前。
    “此带可暂封灵契之效。”空灵的嗓音逐渐远去,“下次别再失手。”
    少年颤抖着将那绸带攥入手中。
    ……这是他母亲的东西。
    ————
    无量山中。
    “连你也不记得阿襄了?”荆雪尘对姚潜澍道。
    “阿襄?”姚潜澍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叫得这么亲密, 你是不是做春|梦了。”
    “我看你才是对她日日做春|梦才对……”荆雪尘撇嘴, “狐妖的天赋可真厉害, 连这么深刻的记忆都能篡改。”
    然后他就被姚潜澍按着灌了一堆醒神丹,美其名曰“洗洗脑子”。
    转眼间秋去春来,少年少女们一天天长大,荆雪尘换了一次毛, 个头却还是矮矮的。
    同届弟子混熟之后, 那些比他还高的师妹们总是在背后“诋毁”他“娇小可爱”,甚至还有胆子大的,当面唤他“小不点大师兄”, 还妄图摸他头毛,属实令豹恼火。
    笑吧!荆雪尘暗暗磨牙。看哪天本妖成年,变得高挑又英俊,一定挨个摸秃她们的珍重万分的秀发!
    春季万物复苏,去年放养在冰潭里的鱼苗长大了,荆雪尘撤掉网兜,任它们游入潭底。
    为了知道狰吃了多少鱼,吃得饱不饱,他学会了洑水,学会估算鱼群的数量,需要再投入多少小鱼苗。
    朝云处之外春暖花开,那是他在昆仑山很少见过的景色。荆雪尘向往着峰外的美景之时,偶然在窝边石缝里发现一朵蓝色的小野花。
    ——大福留给他的不止一泡鸟屎。而是好多好多坨。
    大白鹄从外面带来未消化的花籽,卡在石缝里没有清理干净,天气稍暖时,便感召于春日的蓬勃生机,冒出芽,开出花。
    荆雪尘用草窝挡住小花,心爱得不得了,生怕铜走狗或者师父看到,把它揪掉。
    商梦阮不知如何得知此事,隔日,小雪豹的石洞里便多了一架子的花盆。花草娇艳葱茏,给冷硬的朝云处带来一抹生机。
    “别让它们长出石洞。”商梦阮看起来没放在心上,低头阅读卷轴中的内容。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微微皱了眉:“不喜欢?还是不够?哭什么。”
    “谁哭了!”荆雪尘感动得眼泪汪汪,趴在石桌对面,一副想扑上来又游移不定的样子。
    师父坏是坏,对他好也是真的好。相处大半年,他对商梦阮的性情深有体会。
    要不是乱七八糟的琐事,荆雪尘恨不得用尾巴把他圈起来,天天观赏冰美人炼器修行。
    商梦阮眉梢微微一动,放下手中卷轴,向他展开双臂。
    荆雪尘迷茫地瞪大猫眼儿。
    “如果雪尘想抱一下表达感激,我不介意。”仙君冷冷淡淡道。
    “谁想抱你了!”荆雪尘凶巴巴地嗷嗷喊着,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红着脸蛋扑到师父怀里。
    他动作很轻地沾了一下,伺机蹭了蹭商梦阮的胸口,偷偷把自己的气息蹭上去。
    动作非常轻巧熟练。
    仙君仍是冰清玉洁的模样,似乎对他的小九九一无所知。
    “下次把肉分给你吃。”荆雪尘翘着尾巴道,仿佛是赐予了他多大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