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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玉镯暴躁道:“为什么是‘小缘’?!”
“又小又圆,大名前缘,奶名就叫小缘啦。”荆雪尘笑着道,“师父,你觉得呢?”
商梦阮摸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嗯。”
眼看着这一出夫唱夫随,昆仑玉镯简直为自己答应荆雪尘的行为感到万分后悔。
至少在幻境里我为刀俎,还能装神弄鬼吓唬这两人,结果一出来就像躺在案板上的鱼,连名字都能随便起了!
谈起起名,荆雪尘怀念起那只大白鹄:“也不知道大福还会不会回来看我们。不过只要守在朝云处,今年冬天鹄群迁徙、路过朝云处的时候,肯定能再见的吧。”
尽管真实世界的时间没过几天,但在幻境里已经过了一年。
一想到马上就能回朝云处,荆雪尘浑身血液就雀跃起来。
他养的那些小花小草,铜走狗们有在浇水吧?春夏植物生长最旺盛,也不知那些花苞们有没有开花、万年草有没有爆盆。
“我们不会回朝云处。”商梦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荆雪尘回头,唇瓣微张。
商梦阮目光平静:“我会加入天鸢宗,你该回妖族去。”
“等等,怎么回事?师父不是讨厌天鸢宗吗?”荆雪尘抓住商梦阮的袖口,“是他们逼你的吗?”
这个决定太突然了,他直勾勾盯着商梦阮的脸,迫切地想要知道前因后果。
商梦阮移开视线:“来乾元秘境的前一天,我见到了你的兄长。”
“兄长?”荆雪尘迷惑了一下,才想起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兄长”渚雪彦。
渚雪彦肯定向师父说了什么。
这样的话,师父可能早就知道了他是……
荆雪尘手一震,脑海中浮现起幻境中商梦阮恢复记忆后,那种不愿与他接触的奇怪态度。
他眼眶微红:“你介意我的身份?”
商梦阮沉默了一下,道:“这次的事,有妖族参与其中。他们想要你回去。而且,回到自己的族群,也是现在对你而言最有益的选择。”
雪尘是妖王亲子,是妖王多年谋划以心血浇灌出的作品,他必将以倾尽妖族上下之力庇护于他。
而商梦阮自己——深入龙潭虎穴,朝不保夕。
他怎么可能让雪尘与他一起。
商梦阮不会解释雪尘对他的误会,就这么顺水推舟让少年对他失望、生气,反倒能早点忘掉他,在妖族生活得安心一些……
“我安全了,那师父呢?”荆雪尘的声音忽然撞入他耳畔,“天鸢宗不怀好意,他们想要商氏坟冢的宝藏!他们没有真心,又怎么会对师父好呢?”
话里心里担心的,还是“师父”。
商梦阮微微一愕。
他发现自己错了。
雪尘这种心思赤诚的孩子,不会因为误会而黯然神伤,亦不会因害怕受伤就随便忘记什么人。
他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亦以那份热烈,点燃了身边之人的世界。
这样……怎么能行。商梦阮心想。
这样的话,他更不想放手了。
荆雪尘还没读懂师父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便被猛然抱住,下颌抵在对方肩头。
“哎师父……”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表现出的在乎太露骨了,顿时窘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我也不是只不放心你。那个,不还有狰吗。我、我也担心天鸢宗会欺负他呀。”
商梦阮与他相贴的胸腔微微震动,像是笑了:“师父和狰,你更在意谁?”
“这个、没法比呀。”荆雪尘更窘迫了。
狰像是他的亲哥哥,“心悦之人和兄长掉进水里先救哪个”这种东西,简直就是生命史上最无解的问题!
他很快就捕捉到商梦阮话语中促狭的意味,不由傻眼。
师父是从来不会开玩笑捉弄他的,只有在幻境中记忆全失的阮哥哥,才会这样逗他开心。
但这个被拥抱束缚的姿势下,他根本看不到商梦阮的表情,也不知道师父和阮哥哥有没有再像一些,师父有没有……像从前那样更轻松快乐一些。
“不必为狰忧心。”商梦阮道,“朝云处的那个不过是一具空壳。至于你想要的,妖族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
荆雪尘想起毒|药和内丹的事,不由大骂商梦阮是臭鸡蛋,锤着他的背喊道:“我想要的不是内丹,而是那个曾经陪伴过我的大妖怪!”
商梦阮眉目一柔,道:“渚凝前辈修炼日久,本是半仙之体。她含怨而死,唤醒了天地之间的怨恨,你也知道,狰不过是怨恨之力的凝合体,并没有魂魄。”
“谁说的!”荆雪尘反驳,“他有情感,也有自己的想法!”
“商氏一族与它相伴千年,我最了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商梦阮沉道,“你所看见的,只是它怨恨之力的副产品。”
荆雪尘刚要开口,就被商梦阮的手糊住了嘴,红着脸呜呜叫起来。
“听我说完,雪尘。”商梦阮道,“只要天鸢宗一日不得商氏宝藏,便一日不会动我。至于狰,”他冷笑一声,“他们巴不得它长命百岁,长久‘祝福’天鸢宗。所以我在那里会很安全。——若你跟着我,就不一定了。”
的确如此。
刚才荆雪尘被要与师父分开的事冲击,一时难以接受,现在逐渐想明白后,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