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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短时间内她也没想过要大批量进货,路子先跑出来,等联系到了大生意,再捡起这条线来,她相信自己的手艺,只要是吃过的都不会忘记。她要赚的可不只是山省一个地方的钱。自己多去周边的大城市跑跑,联系好了,统一从运输公司向全国各地发货,从小打小闹开始,总有做大的一天。
钟明见小丫头自己有了主意也不催她,嘱咐了几句就放她走了。
苏瑶来到政府大院儿的时候,两个小子已经走了。现在这俩小家伙喊着要独立,都是自己上下学,倒是省了钟明和张婷臻的事儿,今天又是学校劳动的日子,俩小子早早就出门了。
如今的孩子真是可怜,也不正经学习,每个星期都要抽一两天出来到附近农村去农业学大寨,你说这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还要从家里拿水桶,拿农具,你说天气这么旱,就他们这样的小孩子能提多少水,到时候不添乱都是好的。张婷臻有些担心,平时劳动也就是锄草,捉虫,捡麦穗这种活儿,今天说是要全城动员去背水抗天灾,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两个孩子累坏了。
钟叔报到的时候去学校打过招呼的,谁的孩子累着咱们的孩子也累不着。不会有啥,姨你就放心吧。话虽说得难听,可这个年代就是靠关系吃饭,这个没办法,社会趋势如此,再说,既然是全城动员,自然是人多得很。只要孩子不乱跑,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但愿吧。张婷臻说完话才想起苏瑶早饭的问题,知道苏瑶吃过了,也不强求,自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将要交的绣品仔细放好了,背在了身上。
今天是你第一次送货,见了人要有礼貌知道吗?她家里规矩大,有什么不习惯的你也别在意,这种底蕴厚的人家,就是有点儿穷讲究,以后姨有空了再跟你说说。
张婷臻说着,摸了摸苏瑶的头。想起自己的外家曾经也是个显赫的大世家,只可惜,时过境迁,如今竟已凋零至斯,便有些意兴阑珊。
说起这楼家,就是张婷臻的外祖袁家的老关系。
袁家是苏州人,家族是做绣品起家的大商人,到了张婷臻爷爷那一辈儿出了个投身革~命的知识分子,改变了袁家的地位,也促成了张婷臻的母亲袁芬和红色家族张家的联姻,袁芬嫁到了魔都,父母心疼女儿,干脆把家也搬到了魔都,可老家的关系一直没断,这也是张婷臻信任楼家的原因,他们袁家和楼家的交情算起来都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了。
只不过造化弄人,当年鼎盛的袁家却因为被人迫害落了个家破人亡,死的死,散的散,要不是云柳帮着张婷臻和那个负心汉来到山省,他们这时候还不知道被发配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去自生自灭了。
苏瑶虽不晓得将要见的是什么样的人,但既然张姨这么看重,那自己也小心些就一定没错的了。
听张姨说他们对自己送过去的吃食很感兴趣,说是可以为她联系销路,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受点儿闲气倒也没什么。
那家人住得远吗?
嗯,还挺远的。坐车也要十几站呢。
十几站!我记着这班车总共也没几站吧。那不是,住到城边去了?
嗯,是住得挺靠边的。不过住到城边可不一定就是不好。如今的张婷臻还挺羡慕楼家选院子的眼光的。那边虽说偏僻了些,可人少,闲话自然也少了,麻烦也少了,在现在这个年代,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那,中午咱们赶得回来做饭吗?小天他们回来吃饭怎么办?苏瑶有些担心弟弟了。
他们不回来,每次农业学大寨都是自己带着干粮去,还要在田间地头吃个忆苦饭。哎!
第183章 讳疾忌医
尽管做过心里建设,可看到那幢隐藏在平民区之中的贵族院落,还是让苏瑶有些吃惊。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平房,可进了二道门之后,却让人陡然间眼前一亮。说雕梁画栋,精雕细琢那是过分了,但在这样的年代,这种深宅大户的气派和底蕴,仅从檐角屋脊的雕刻就能看出几分端倪来。
堂屋面积很大,里边摆着考究的老式家具,花开富贵的羊毛地毯上,八把黄花梨透雕鸾纹的玫瑰圈椅,安安静静立在精致的镂空雕花屏风前,黑漆嵌螺钿的高几上,几盆姿态各异,造型优雅的海棠盆景,开得正是馥郁芬芳,淡雅大方。雕红漆戏婴的博古架上,摆着奇石瓷器雅玩雕刻,屋子里虽然摆设不多,但无一不是经过了时间沉淀的精品,都是好东西,甚至苏瑶还隐约闻到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飘散在空气中。这不是特意让人熏出来的味道,而是长年累月日积月累的熏染下,便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镶嵌进了这些古式的家具中,时刻提醒着这一家曾经拥有过多么显赫的辉煌和奢华的岁月。
将她们迎进门的是一个四十几岁干净利索的妇人,她梳着圆髻,插着银簪,穿一件蓝色的斜襟短褂,阔腿裤,盘扣的式样,带着蓝布碎白花的围裙,又是在这样的环境,让人很有一种时空穿梭回到过去的感觉。
臻小姐您先坐这儿歇歇脚,我这就去后边请太太过来。今儿个一早太太还念叨着您呢,哦,您先尝着这新茶,前儿才从老家送过来的雨前,您先品着,我这就请人去。妇人笑吟吟放下了两盏茶,微弯着腰,跟坐着的张婷臻说话,语气轻柔,又不谄媚,带着一种让人舒服的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