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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到的时候,病房里正有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在跟罗伯伯说着话,苏瑶进门时,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病房里居然没有旁人,连那个中山装也不在,而罗伯伯的脸色很难看,很显然对这个房间里的女人有抵触情绪。那女人背对着苏瑶,看不到脸,但从她身上的衣着来看,应该是个很讲究很体面的人。毕竟如今能穿得起呢料大衣的真没有几个,现在气温这么低,这人也算是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代表了。
苏瑶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悄悄放下了煲汤就想走。
丫头,今天给伯伯煮了什么汤啊?
啊?苏瑶已经快走出门了,听到问话,不得不转头看了眼正勾着脖子看自己的罗天重,看到他那略显急切的表情,莫名有些喜感。可又看了眼转过了脸,面色发白,目光不善盯着自己的女人。苏瑶又有些尴尬,晒笑了下:罗伯伯,那个,是清热解毒的汤。放了点中药,炖的是排骨,您等一会儿喝喝看。
我怎么听说你给那臭小子拿了酒,怎么就没给伯伯准备一份啊?罗天重不想看见这个女人,只想让她识趣点赶紧走。可这女人掐住了他的性子,一来就哭唧唧的,倒弄得像是他欺负了人一样。
那些人也是多事,一看这情况都避出去了,他真是有些头疼。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是一丁点儿都不想跟这个女人独处一室的。
他再是个糙人,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有自尊,也有自己的底限,有些事一旦发生,裂痕就永远存在了,不是情势转变了,三两句话就能弥补的。
苏瑶有些咋舌,这是谁嘴巴这么快,把她带酒的事告诉罗伯伯的。可解释一下还是有必要的:罗伯伯,你现在不宜喝那些发散的东西,等您好了的,以后
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就这么上赶着,你家大人呢?这么处心积虑的巴着我们罗家是想要干什么?
孙晴见罗天重软硬不吃的样儿本来就已经一肚子火,现在居然借着一个土包子的小崽子挤兑她,她能不生气吗?
再加上一看到这女孩子的样貌,哪怕穿得土里土气的老棉袄,可长相这么精致,一看就是个不简单的。居然还认识自己儿子,这能不让她生疑吗?他们家好不容易现在有起色了,又起来了,这些不要脸的就巴上来了,这老罗是不知道接受教训吗?这次到底是怎么栽的不清楚啊!
一想到刚才她去看儿子时,他看自己那如同看脏东西的眼神,她这心就被刺得生疼。那件事,现在家里所有人都在怪她,可她是自愿的吗?她不也是为了保全这些孩子们吗?事实证明她做对了不是吗?三个儿子的前程都没受影响不是吗?可现在他们好了,她反倒成了罪人了。
她恨,她怨,可她能怎样?如今年华老去,她还有三个长成的儿子,甚至连大孙子都有了,你说她能真的放下吗?这明明是环境造成的。而且身边也不是他们一家这样,连爸爸都原谅她了,这一老一小怎么就不能原谅她了?作为一个母亲,她容易吗?
可那男人却对个小狐狸精这么客气,笑得这么开心。她又是凭什么?
想到自己从前和现在所受的羞辱,都是拜这种长着一张狐狸脸的女人所赐,哪怕她的人还小,那也是个小狐狸精,没准就是为了给她们家的老狐狸创造条件来的呢?
孙晴的一双眼睛如锋利的刀刺向苏瑶。恶狠狠的嘲讽加不屑,这眼神苏瑶太熟悉了,想当年,张麟阳的妈不就是这么看自己的吗?就像是在看一个卑贱的摇尾乞怜的狗。
苏瑶眼中怒火渐盛,前世的羞辱在这一刻重现,是!前世是她下贱,自甘堕落,甘为驱策,但今生她堂堂正正做人,又没欠这女人什么,凭什么要受这女人的羞辱。
你
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丫头是我在意的晚辈,是我罗天重在最倒霉最悲惨的时候救了我命的恩人。而你又是谁?是在我罗天重走背运的时候狠狠踩我一脚,落井下石的人。孙晴,不要让我再说些撕破脸的话,当初都是你自己的选择,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罗家的人了。就不要再跑到我罗家来耀武扬威了吧。
罗天重一张黑脸满是寒霜,说罢理也不理那捂着脸转头跑出去的人,温柔地笑着对苏瑶招了招手:丫头,过来,咱们不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苏瑶本来想骂出口的话此刻全都咽进了肚子,她又不是孩子,听了这么多,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了,再加上他们的对话信息量这么大,该知道的也都差不多知道了。
显然罗天重并不想谈论那女人的事情。他拽着苏瑶到了自己面前,轻声道:趁着他们都不在,你赶紧给伯伯说说你那天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瑶想起自己那番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话,想到现在那位正是大刀阔斧向上的时候,便冲着罗天重点了点头:罗伯伯,虽然我年纪小,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历朝历代,老百姓只认让他们生活过得好的人,只要你认为是真正为老百姓好的,那支持就对了。
想到前世这段历史,苏瑶清楚的记得,这段时间是那人很好的一段上升期,可是到七七,七八两年又是他低谷的时期了。苏瑶不想罗家重复上一世的脚步,还是多说了两句:不过,好事总要多磨,也许未来的路不会一帆风顺,甚至会有大的起伏和风浪,但只要有信念,有坚持,伯伯,要相信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