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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礼发了两百六十六,不包括托书记物色人帮忙做家具的木料费和给清苓买衣裳的行头费。
另外,特地来信说明:三转一响除了收音机暂时有点困难因为他答应了社长、书记要先给公社弄几台,自家的只能等以后。但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一定会准备好,腊月前保证发过来。
向刚的汇款和信件几乎同时到达,张家二老看后,满意地点点头。尽管应徒儿的要求,放低了彩礼条件,但身为女方的长辈,谁不希望闺女风风光光地出嫁?
通过这一点,大伙儿对向刚更满意了。
张奶奶笑呵呵地把两百块钱交给清苓:刚子特地交代,这是给你买衣裳鞋袜的。等忙完秋收,让你邓婶子陪着去趟省城。供销社不卖成衣,布匹花色没省城的百货商店多。我让老头子给岳军去封信,约好时间,你们俩结伴去省城住两天,让岳军媳妇陪你们好好逛逛百货商店。正好把我让她买的被面、被夹里带回来。棉花一打下来,就该缝喜被了。
嫁妆寒碜不打紧,但被子是一定要的。
老俩口一早就商量好了:徒儿结婚用的八铺八枕,由他们出。
八铺指的是四垫四盖,垫被不需要被面、夹里,只需把棉花弹得松松软软的就行。盖被就考究了,不仅要有条纹或是一色的棉布夹里,还要缝上大红大绿的喜庆缎面,花样有百鸟朝凤、富贵牡丹、鸳鸯戏水等等。因此别看只是四幅被面,开销并不少。
听邓梅说,省城百货商店的绣花缎面,最贵的卖两百元一幅。她大闺女出嫁前,曾陪着去看过,一看那么贵,立马把脖子缩了回来,最后买了便宜的,缎面次一些、花样简单些,那也要十八元一幅,四套被面加上夹里,少说要一百块。
清苓听得直咋舌。乖乖!睡觉用的被子,都要这么贵?
便宜的当然也有,那就不是缎面了。咔叽布的你要不要?一辈子一次的事,谁家还省这个钱啊?
清苓绞着辫梢娇憨地问:婶子,那有没有光面的卖呀?带个花样那么贵,还不如我自个绣呢。
邓梅噗嗤笑:傻丫头!知道你想替你师傅师娘省点钱。可被面上绣花,可不像鞋面勾几针那么简单,那是一整幅画,稍微出点差错就把上好的缎面毁咯,谁敢买回来自己绣啊。就算绣对了,也比不上机器梭出来的工整。再说时间也太仓促,忙完秋收该农历九月底了,不到三个月时间你来得及把四幅被面绣出来?
张奶奶听了,笑着刮了一下清苓的鼻尖:这事不用你操心,你把喜欢的衣裳、想要的生活品买了就是完成任务了,其他的交给师娘咋地?信不过老太婆我啊?
哪能呢!师娘做事一板一眼、条理分明,我还能信不过您老啊。清苓忙拍师娘马屁。
大伙儿被逗笑了。
向刚汇来彩礼钱的事,并没瞒着村里人。
想瞒也瞒不住,邮递员送来汇款单的时候,卫生院里挤着不少人,一个社员被野蜂蛰了,额头肿了个大包,正让张有康消毒祛肿。
汇款单送达,是要当事人签字的,张有康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应付邮递员。以至于在场的都知道向刚把彩礼钱汇来老张家的事了。
总有那么几个嘴巴不带门的,转身把这事儿说了出去。没多久,舒老太就知道了,一路破口大骂地冲进老大夫家:
好你个张有康!俺们家建强说得没错,莫名其妙收个徒准没安好心,瞧瞧!真面目露出来了吧?敢情想贪俺们老舒家应得的彩礼钱哪!
张有康气得脸色铁青:舒家嫂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刚子给我汇款了没错,但这是他下聘的彩礼钱,我跟两边的媒人都说好了,全部给盈芳丫头压箱底。
第130章 谁敢破坏!
没错!一旁的张奶奶,单手叉腰,一身正气地接道,刚子给的彩礼钱,咱们一分不留都给盈芳压箱底。另外,该娘家准备的八铺八枕,我和老头子来出。你就说你做阿奶的,准备给孙女儿添点什么做陪嫁吧!
舒老太被驳得哑口无言。
添屁啊!自家哪有钱,自从儿子关进牛棚,家里缺了满工劳动力,秋收能分到几担粮还是个未知数。哪来的钱给即将泼出去的水添妆。
俺不管!既然是俺们老舒家的闺女出嫁,男方下聘的彩礼,必须经俺的手!舒老太梗着脖子吼道。
舒家婶子。书记俩口子听到风声匆匆赶到,你这话过了啊。谁说盈芳丫头的彩礼,必须经你的手?你是她阿奶没错,但先前让你张罗她的婚事,你不是埋怨家里事多给推了吗?这才由老张这个师傅接手的。俗话说,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老张俩口子忙里忙外张罗上了,彩礼的事,自然也该由他们经手。
俺不管!死丫头是俺们老舒家的孙女,她嫁不嫁、嫁给谁,必须由俺这个奶奶说了算!否则、否则她就是不孝!既然不孝,那就给俺留在家吃斋诵经,嫁什么人啊!舒老太见彩礼钱一时半会讨不到,干脆赖地上撒泼。
吃瓜群众集体倒抽气。
为了两百来块彩礼钱,竟然要把俏生生的闺女拖成老姑婆,还逼人吃斋诵经,放眼整个雁栖公社,除了舒老太也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