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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左邻右舍、河前河后的人家都有样学样地插上艾蒿,并且个别热心肠的邻居还上盈芳家指导哪里的艾蒿药香味儿重、驱蚊效果好,萧三爷噗地喷了茶。
啧!这年头还有这么实心眼的人啊,可真少见!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人是傻子吧?相信他那通胡扯就算了,居然还大张旗鼓地推广端午插艾蒿。要真把县革委那帮龟孙子引来,怕是不能善了。
罢了罢了,谁让这幺蛾子归根结底是他整出来的呢,有事老爷子兜着!
萧三爷等不及粽子出锅,带上闲来无事捣鼓的小网兜,殷勤地给网老爷子最爱的泥鳅、黄鳝去了。善后之前,得让老爷子吃上几顿他心心念念的炸泥鳅才行。
妈,这些线够了吗?盈芳从房里找出一团三股合成的棉线,送到灶房。
棕榈树叶撕成的粽绳用完了,粽叶壳和糯米、粽馅却有的多,姜心柔便让闺女找了些棉线出来。
够了够了,不需要这么多。放这儿吧,你快回屋看着仨娃,别从床上翻下来了。听到东屋传出大宝贝咿哩呜噜的自说自话声,手一挥,让闺女赶紧回房。
三个宝贝蛋才这么点小,没大人看能行嘛。
她和福嫂除了灶上煮的一大锅粽子,还有两木桶的糯米要包成粽子呢五花肉粽一桶、豆沙蜜枣粽一桶,工程量不可谓不大。
别看要包这么多粽子,山上五十号人人手一个,剩下的就够他们一家顶两顿早饭的。
临时又听说夏老来了,看来还得再浸几斤糯米。毕竟夏老不可能一个人来,十八九岁的警卫员,个顶个的大胃王。一顿早饭三个大肉粽说不定还忍着没放开肚皮。
好在有个好消息和夏老一起来的还有一辆拨给群英寨当交通工具的解放牌军卡。老爷子高兴地拍腿笑,直嚷老夏总算做了件人事儿
夏老要是在场,一准冷漠脸:老子做的人事儿难道还少吗?
本来嘛,军卡停进上头拨给老爷子的那大院子,夏老自个轮渡过江就行了,又不是没来过。
不料,那院子面积是大,要不然也不会连里头的主人一起被那啥了不是。可石狮子蹲守的大门高度却有限得很,卡车卡车果真被卡在外头了,怕是得削掉一层车顶才能挤进去。
夏老便等在院子里带顶的石亭,让警卫员跑了趟雁栖公社,问萧老爷子要不要开墙。
开啊!干啥不开!
高墙大院高墙大院,合着只是个摆设?
连一辆载重才区区三吨的军卡都开不进去,不是摆设是啥?
于是,老爷子带着俩警卫员,匆匆过江砸墙开门洞(车辆出入口)去了。
至于萧三爷姜心柔内烦恼地望天,自从认回了闺女,那货似乎变得比退役前还要抽风了。大概是觉得离开了那个圈子,没人约束得了他了吧。
盈芳被她娘撵回屋,见大宝贝醒是醒了,却没有吵着要喝奶,而是翻了个身,奋力地扭动藕节般喜人的四肢,像爬爬虫似地吃力地往床尾一点一点挪近,眼前没有娘、也没有依然还在酣睡中的弟弟妹妹,只有同它一般胖乎乎的布老虎。
盈芳抽了一下嘴,由他去吧,长这么胖,多运动总是好的。
她拿上针线笸箩,坐在对面大床上,飞快地缝起还差几针就能收口的五色香囊。
随着大宝贝四肢并行、吭哧吭哧地终于挪到床尾,心满意足地够到他最爱的布老虎,盈芳也缝好了最后一枚香囊。
三个婴儿拳头大的五色香囊做好了,挑了几味驱虫避瘟的草药,缝在纱布里塞进香囊口,最后把口子也收紧缝合,免得小家伙们咬啊啃啊的把里头的草药当磨牙饼来吮。
倒不是她小气,只给自家三个娃做香囊,而是这东西吧,和艾蒿一样,悄摸摸地进行基本不会有人来管你,可要是和过年一样隆重,就容易出事儿。
与其耗时耗力地做香囊给平素对她颇多关照的亲戚朋友,还不如包些粽子、煮些茶蛋咸鸭蛋送人呢。这年头,再没有比吃的东西更实在的谢礼了。
小芳!小芳!向二婶的大嗓门从院门口传来,刚子让你二叔捎来话,说今晚拉电线的老师傅要来家吃饭,让你多整几个菜。别的没事儿,我赶着去自留地,先前那么大雨,我怕把新开的白菜垄给冲了,就不进来了啊。
盈芳闻言,忙从房里跑出来,隔着雨幕对向二婶说:知道了二婶,谢谢你来通知。自留地回来绕趟我家,带几个粽子回去。我家包了咸甜两种口味,你和二叔喜欢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向二婶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里还提了个簸箕,摆了摆手说:不了,瞅瞅,还没走到地头呢,两个鞋底就全是泥了,回来岂不是更脏?还是不进来祸祸你家了。粽子我也有包,应应景就行了。倒是你泡的咸鸭蛋,回头留两个给我,你二叔最喜欢你腌的鸭蛋,嫌我腌的不出油,偏又好这一口,我厚着脸皮问你讨了。
盈芳忙道:这有啥,咸鸭蛋今年腌了不少,一准给你留着。
向二婶告辞去自留地,盈芳重回到房里。
抬眼看到大宝贝借着布老虎的力道,居然歪歪扭扭地昂起身,攀着床护栏似要扑出来,不禁吓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