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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好,我明日就给家里写信。”栾良砚一边应答着,一边拉着陶茱萸往后院走,“不过,相公先要向娘子讨个赏。”
    “嗯?讨什么赏?”陶茱萸有些迷惑。
    栾良砚也不答话,待进房后,将陶茱萸一把抱起,压在床上后才沉声道:“人生有二喜,我先前说了殿试前无心子嗣这话,现如今我已金榜提名,得了一喜,不知娘子可许我洞房花烛这第二喜。”
    陶茱萸涨红着一张脸,手忙脚乱地推着埋首在她颈脖间的那人,“相公……我…我…”
    “你想憋死相公是吧!”
    憋了几十年的栾良砚,此刻只觉得怎么都不够,越发收不住动作。而早已说不出话来的陶茱萸,这才发现她家相公温和的外表下还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房间里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待到月上中天时,才又传出细细的抽泣声。
    “相…相公……那儿不行……”
    “……嗯…什么……”
    第33章 入宫   似是故人来。
    第二日, 陶茱萸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她只觉浑身酸痛, 好似被车轮子碾过一般, 而一边的栾良砚早已不见人影。
    “墨香。”
    “夫人,”听到动静的墨香赶紧走了进来。
    “相公呢?”陶茱萸一边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裙衫一边问道。
    “老爷跟着礼部的官员出门了, 他走的时候吩咐厨房给夫人炖了汤,还交代了,要过午时才能回。”墨香瞧见陶茱萸耳后一片鲜红的印子,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放, 最后给她梳了个垂云鬓,将后颈脖一片全部遮了去。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1)
    说的就是栾良砚现在的心情,就算上辈子已经经历过打马游街, 但这种万众瞩目, 一举成名的喜悦,不管经历几次, 都依旧让人心神摇曳。
    “这就是状元郎?真年轻。”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不知娶妻没有。”
    “三元及第, 又年轻,长得又好,倒是能配小女, 只可惜已经娶妻了。”
    ……
    栾良砚一边躲闪着从路两旁的茶楼上扔下来的手帕, 荷包,簪花什么的,一边听着围观百姓对他的称赞,暗道:还好早成了亲, 京中这些女子他可受不住,而且也没人能比得上他家小媳妇儿。
    “等会儿把昨儿新做的那身衣服换上,然后把我给你置办的簪子挑几个好的戴上。”游完街回到鲤跃居的栾良砚同陶茱萸说道。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进御赐宅邸的陶茱萸,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解地问道:“恩?要去什么地方吗?”
    “下午的琼林宴,陛下特恩准百官带家眷参加,你是我娘子,当然可以跟着我一起去。”
    “去皇宫?”陶茱萸有些惊讶,而后又有些忐忑,“我会不会给相公你丢脸?”
    栾良砚在陶茱萸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我娘子跟个天仙似的,我还不得带出去好好嘚瑟一番?再说了,安姑姑可说你现在的礼仪规矩不比宫里的主子差,而且又有相公在,怕什么?”
    想到栾良砚已经算是入朝为官了,这些她迟早都要面对,陶茱萸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待进宫后,栾良砚需和文武百官一道,先去长焱宫朝拜辰安帝,而后才能去琼林苑参加宴席。
    而陶茱萸作为女眷,则需要和其他命妇一起,先去朝凤宫中参拜太后和皇后,而后再由后宫最尊贵的两人带着去琼林苑。
    因新科三甲中,只状元郎栾良砚一人娶了妻,且陶茱萸如今还没什么封诰,所以在几百个命妇的长队里,陶茱萸自然只能排在最末一位。
    她低着头跟在队伍后面,可走着走着,却突然发觉,眼前这一片红墙绿瓦竟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她的脑中好似有一个苍老但慈祥的声音在回响,那人不停的唤她,让她慢一点,慢一点。
    “这地方……我以前来过?”陶茱萸不自觉的将心中的疑惑说出了口。
    走在她前头的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妇人,一身崭新的淑人礼服,她见陶茱萸一身没有品阶的宫裙,便揶揄道:“这位夫人怕是说梦话吧?我也是得了诰命后,才头一次来这皇宫内院,你一个普通白身,哪能来过这里?”
    陶茱萸闻言,回神讪笑道:“夫人说的是,想来是我昨儿没歇息好,有些恍惚了。”
    “静声!”身着青色宫衣的姑姑看了陶茱萸她们一眼,神色肃穆,“后宫重地,岂是随意说笑的地方?”
    这位姑姑是皇后宫中的一等掌事宫女静兰,平日里最是稳重严厉,可她的目光从陶茱萸身上扫过时,脸色却突然微变,又将陶茱萸的面容看了好几眼,有些急切地问道:“敢问这位夫人是哪位大人的家眷,以前似乎从未见过?”
    陶茱萸垂着眼,谨慎答道:“回姑姑,拙夫乃新科状元栾良砚,今日是臣妇头回入宫,不大懂得规矩,望姑姑多加包涵。”
    “原来是状元郎的夫人,当真姿容秀美。”静兰姑姑叹息了一声,又往陶茱萸的脸上看了好几眼,而后边走边不经意地问道:“栾夫人瞧着年岁不大,可有十六?娘家是何处的?家中可还有旁的亲人?”
    陶茱萸有些诧异这位静兰姑姑为何会对她如此感兴趣,又想到人心难测,便挑了些不打紧的大致说了一遍。
    静兰听完,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失落,“年岁倒是对的上,可其他的……想来是巧合吧。”
    她见陶茱萸眼底有些警惕,便笑道:“夫人放心,奴婢没什么旁的心思,只是见夫人像极了奴婢从前认识的一位贵人,这才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陶茱萸并未接话,这深宫内苑的,她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只是这静兰,看着陶茱萸的眉眼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奴婢本以为此生再没机会见着贵人了,没想到今日能得见夫人,也算聊以□□。”
    到了朝凤宫门外,静兰朝陶茱萸福了福身,便朝宫内走去。
    不一会儿,静兰便扶着一个身着杏黄色华丽宫裙,头戴九尾凤钗的端庄妇人走了出来。
    等在宫外的命妇们,赶紧跪了下去,称道:“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陶茱萸想到前些日子安姑姑的教导,连忙也跟着跪拜了下去。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皇后面带微笑,语气平和,“我这宫里的花儿开得不错,大家可随意观赏,待时辰到了,诸位再随本宫去琼林苑参加宴席。”
    待皇后走后,气氛便活跃了起来。有相熟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聊最近的八卦趣事。也有一些抱有其他目的的,瞧见了自己的目标,就赶紧凑了上去。
    反倒是陶茱萸,这个头一回跟这些命妇凑到一起的是个另类,既没有相熟的,也没有什么消息需要她去打探。
    她瞧了瞧已经四散开来的众人,便挑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走了去。
    转过一道弯,眼前是一个不大的湖泊,湖水湛蓝,四周姹紫嫣红的开着不少花儿,而其中一棵红艳似火的海棠树分外显眼。
    陶茱萸见这里没什么人,便朝那棵海棠走去,待走近了,她才发现树底下坐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夫人。
    只见那老夫人低头嗅了嗅手里的海棠花,而后抹起了眼泪,不知为何,陶茱萸很想去看一眼那老夫人。她犹豫着走了过去,轻声问道:“老夫人,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这老夫人听到动静,抬头一看,突然愣在了原地,手里的海棠花也掉在了地上,哆嗦着嘴唇,半晌没有出声儿,只是眼睛里的泪水却泄了出来。
    陶茱萸又向前走了一步,“老夫人,你……”
    她这话还未说完,那老夫人却一巴抓住了她的手,喃喃道:“素汐……素汐,可是你?你回来看娘了?”
    陶茱萸被老夫人的神情吓了一跳,抽出手,说道:“老夫人,您认错人了,我不叫素汐。”
    “你不是素汐?”老夫人神情有些恍惚,而后又自语道:“对,对,素汐早就不在了,你怎么可能是素汐。”
    陶茱萸见老夫人这幅样子,又离湖这么近,有些不放心,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老夫人,素汐是您闺女?您别难过,我阿奶说了,去了的人会在天上,看着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所以您每天都要高高兴兴的。”
    这老夫人看着脆弱,可实际上却比陶茱萸想的要坚强许多,她听见陶茱萸如此说,苦笑道:“你这小娃子,多大年纪了,还信这些哄人的玩意儿?”
    陶茱萸见老夫人已经收住了眼泪,便将老夫人扶了起来,“这里风大,我扶您回去。”
    只是刚走一步,那老夫人却突然向前倒去,陶茱萸又连忙将她扶着坐了下来,“老夫人,怎么了?”
    老夫人揉了揉腿,皱着眉说道:“腿麻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歇会儿。”
    “没事,我等等老夫人。”陶茱萸说完,又在旁边坐了下了,用手轻轻地揉捏着老夫人的双腿。
    “真是个好孩子,多谢了,”老夫人看着认真帮她揉腿的陶茱萸,心中生出一丝说不明的意动,“丫头,你抬起头来给我瞧瞧。”
    陶茱萸依言抬头,老夫人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忍不住叹道:“像,真是越看越像。”
    今日已经被人说了两回像别人的陶茱萸,忍不住问道:“老夫人,您说的像,是指我长得像您的闺女素汐吗?”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无限怀念道:“确实很像素汐,不过素汐不是我闺女,是我儿媳。”
    陶茱萸笑了笑,“能让老夫人如此记挂,您那儿媳一定非常好。”
    闻言,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感慨着说道:“是啊,她可比我那不着家的儿子强多了,孝顺又懂事。长得就和你一样,水灵,标致,一张小脸儿啊,就和那花儿雕出来的似的。”
    老夫人说到这里,将视线从陶茱萸脸上收了回来,“不瞒你说,当初我那傻儿子能娶到她,可让京城不少人眼红。”
    第34章 怀疑   真的很像
    陶茱萸见老夫人脸上虽有笑意, 眼里却又泛出了泪光,连忙转移话题道:“您怎么一个人到这儿了?身边也不带个伺候的人。”
    “这棵树就是素汐和皇后娘娘一起种下的,如今都能开出这么娇艳的花儿了, ”老夫人扬首看了看头顶开得正艳的海棠, 似感慨又似怀念,“今儿也不知怎的, 进宫后,就忍不住想要来这里看看。”
    陶茱萸将地上的那枝海棠花拾了起来,刚放在老夫人手里,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老夫人!老夫人!”
    陶茱萸猜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找了过来, 连忙冲那人挥了挥手,“这儿呢!”
    一个莫约五十来岁,看上去很是干练的嬷嬷一路小跑了过来,“哎哟喂我的老祖宗, 您好端端的, 跑这儿来做什么啊?”
    待嬷嬷赶到老夫人身边时,见陶茱萸正给她揉着脚, 唬了一跳,连忙问道:“老祖宗, 您这是怎么了?脚伤着了?”
    老夫人摆了摆手,“我就是来瞧瞧素汐种的树,时间坐长了, 腿有点麻。这小娃子已经帮我揉了好一会儿, 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您以后去哪儿,可千万得叫上我。”嬷嬷松了口气,转而看向陶茱萸, “这位夫人,今儿可真是多谢你。”
    陶茱萸抬头笑了笑,“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
    嬷嬷这才看清楚陶茱萸的长相,脸色大变,她瞧了瞧老夫人的神色,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提醒道:“老祖宗,咱们快回去吧,一会儿太后可要找你了。”
    “去做什么?无非就是你拜我,我拜你的,无趣的很。”老夫人扁了扁嘴,而后又看向陶茱萸,“好孩子,你也先别走,坐下来再陪我说会儿话可好?”
    陶茱萸估摸了一下时辰,又看了看老夫人殷切的眼神,便点了点头,又在旁边坐了下来。
    老夫人心中一喜,拉着陶茱萸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
    “好孩子,你是哪家的,我怎的从前都没见过你?”
    “夫家姓栾,今儿是我头一回进宫,所以老夫人不曾见得。”
    “哦?”老夫人挑了挑眉,脑子里微微转过一圈,拍着陶茱萸的手笑道:“这么说,你是新科状元的夫人了?”
    “是。”提到栾良砚,陶茱萸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夫人见她满脸都是小女儿家的娇态,忍不住笑道:“看你这样子,栾状元定是个良配,不过能娶到你,也是他的福气。”
    旁边的嬷嬷闻言,也插了一句,“方才,琼林苑可有不少人打探栾状元是否娶妻,结果他明晃晃地告诉那些人,他三生有幸,娶了一个非常好的娘子,倒是让不少姑娘家既失落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