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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到他是路过,佟杉姗抱歉道:“抱歉,呛到你了吗?”
    多么温柔的人啊。
    昭云眸光微闪,摇摇头:“这么晚,三小姐在做什么?”
    佟杉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略带一丝凄切:“我……我想给曲临做点点心。寺庙里的伙食他一定吃不习惯,但僧人们起得又早……”
    如此伤心凄恻却又温婉的人儿,叫谁看了都会心疼。
    饶是常年当杀手、暗卫的昭云,此时也不免感到她的孱弱。
    “我……帮你吧。”他一跃入窗,稳当立在飘香的厨房中。
    走到炉灶边,接过扇子,他非常熟稔地生火:“火够么?”
    佟杉姗微愣,欣喜地点头:“嗯,够。你怎的如此娴熟?”
    “从前在青渊寺时,每每均要自己生火做饭……这些事,陛下比我熟练多了。”提及此,昭云略感沉窒。
    蓝衣的儿郎稳住火,放下老旧的麦秸扇。
    靠于墙边,昭云的目光紧跟着盈盈忙活的身影,不禁吞咽几回。
    “为何执着?”
    佟杉姗未停下忙碌,她摘除一副茶具洗净,为昭云沏上一杯温热的茶:“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但凡你心底有一点希望,便将执着揪得紧紧的,放手,是那么难。”
    昭云面露动容,他于一旁的铜盆中洗净手,加入了她的忙碌。
    “看你这手法,便知你厨艺甚好。”
    面色绯红,大男孩轻咳一声,将捏好的果子放好:“丑死了……”
    “无妨,第一次做已经很好了,你且没见过陆陆的作品,当年,把全家上下都吃地腹痛难忍。”
    六小姐真可怕……
    昭云面色微烫,心书乱翻,只埋头细细做来,一丝不苟。
    待到卯时二刻,二人方大功告成,一盘盘鲜妍的果子蒸蒸出炉。
    “昭云,你且带些在身上吧,饿了就吃一点。”
    他望着她言笑晏晏的脸,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投进来,照亮了她清透的面颊。
    勾唇笑了,他接过篾篮:“好,多谢。”
    正崇殿内,白盏辛穿戴好朝服,放察觉到昭云的归来。
    “昭云,为何如今方归?”
    昭云狠狠咽下嘴里的果子,差点被噎住:“六小姐无碍。”
    白盏辛轻挑眉梢:“朕问你,为何如今方归。”
    “陛下赎罪……”抬起眸子,他嘴角尚沾有一点甜面,“昭云……只是路上帮了个人……一个很好的人……”
    第32章 放长线,钓大鱼
    烛影摇红,天气转寒。天胜寺的金刚阁中,燃烧着一排火红。
    邹曲临紧盯着佻挞的烛火,一丝喟叹从他口中逸出。
    圣上与静娴郡主的婚事定于盛瑞二年六月六,众人都赞道这是个大日子,因佟六小姐,与当今圣上,皆是此日生辰。
    喜上加喜,陛下下令,婚礼前后,朝野上下轮番休沐三日,万民齐贺。
    青灯古佛前,凝然不动的沉思者敲着木鱼,一声复一声。
    “咳——”
    哄!
    他猛地垂下头,双手重重砸在干净如镜的地板。冷汗滴落,扭曲了佛像的倒影。
    佟陆陆那日的话宛若魔音,一遍一遍回荡在他的脑海。
    他一连敲了这么久的木鱼,念了这么久的佛经,翻译了成堆成堆的梵文竹简,却为何,还如此愤怒。
    因为她戳痛了她,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情分,她终究还是看穿了他,将他心底的不堪一点一点剥开来,呈现在阳光之下。
    她说得不错,但他的修养一遍遍强调,他不是那样的。
    是,他是在不停的逃避,不停地找理由。但这一切的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他现今,究竟要怎么做?
    若当真春闱殿试,即便白盏辛不顾前嫌,他打从心底也无法为他效忠,遑论面对二人未来的琴瑟和鸣。
    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要等,等一个机会。
    他与白盏辛,太过矛盾,不得相融。
    吱呀
    堂门开了。
    一豆灯火幽幽飘入,彼时已神志不清的邹曲临回过头,瞅见一个身形娇俏的人儿。
    他即刻起身,视野死角发暗,双腿发软,却疯狂地往门口而去。
    紧攥着那人的肩膀,他唤了一声:“陆陆?”
    那人不禁痛呼,声音娇柔。
    待邹曲临的视线逐渐清晰,他方睹清眼前人,那么的楚楚可怜,那么的软软糯糯:“三小姐……抱歉,是思空唐突了。”
    如今他法号思空,再也不是之前的邹曲临。
    “无妨。”分明方才疼得眼泪都落了下来,佟杉姗挤出一抹笑,“思空师傅……杉姗今日,是来找思空师傅解惑……”
    赭墙香饰间,邹曲临隐约望向她如水的眸子,那些天光云影的往事从他心头划过,顿觉惭愧。
    他自己的事尚且都不能解决,何来为她解惑之说?
    佟杉姗垂下头,轻柔问:“思空师傅,会还俗否?”
    邹曲临手里捏着佛珠,却像一艘无帆的舟,在红尘孽浪里缓缓沉堕,陷入万劫不复之境。陆陆说的没错,他每每总是口头的拒绝,行动上的确从未拒绝过佟杉姗。
    但是为什么,他不知道,她那双楚楚可怜的眼,总能让他心软。
    “不会……”手头的佛珠转得越发快,他说话渐渐没了底气,只想逃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