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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峰的山风扬起他的广袖,幂篱雪白的面纱纷飞,隐隐露出他下半张脸颊。
叶听江无意瞥见一眼,心头一沉。遮住了眼睛,沐吹寒竟看起来和扶烟更像了。
他恍惚地用手抚眼,原以为是眼花了,可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
叶听江觉得自己也像是走火入魔了。
沐吹寒微微落在他身后,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这又和叶听江记忆中扶烟走在他身后的场景依稀重合。
如果身侧的人是扶烟,他一定很快又要来拉自己的袖子。
也许还要扯着摇一摇,撒娇着要求叶听江完成什么离谱的心愿。
也许是又藏着什么坏心思,待会就要眨眨眼露出狡黠的微笑。
叶听江出神地想着,袖子忽然被人拉了拉。
他骇然睁大眼睛顺着那双手的方向看去,青衣之上白色幂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月临仙尊。
叶听江几乎是立刻甩开那人的手,颇有些失态:“仙尊究竟意欲何为!”
沐吹寒头一回被那么无情地对待,几次试探全都失败。他开始反思,叶听江究竟是有多不能接受他本体的身份,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待一瓶烈性奇毒。
直接哄叶听江这条路走不通,沐吹寒又转念开始打起朏朏的主意。
这只橘猫瘦了一大圈,竟然让沐吹寒生出种瘦骨嶙峋的错觉。
他悄悄地在叶听江身后点起一道灵力,戳了戳朏朏柔软的肚子。
猫咪瞬间张开嘴露出两颗小尖牙,态度不悦地朝沐吹寒看去。
风恰好吹起沐吹寒的面纱,让朏朏圆溜溜的猫眼看清了他的面容。
“喵!”朏朏叫得九转回肠,扑腾着两条短腿一下从叶听江的胳膊上跳了起来,整只猫扑进沐吹寒怀中。
然后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叶听江怀中一空,愕然看着朏朏欢腾的动作。
橘猫一下子从丧失饲养者的悲伤中脱出,照旧对沐吹寒张牙舞爪。它就知道扶烟这个邪恶的人类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果然,这不是换了身衣服回来了吗!
但朏朏是只有骨气的猫,就算心里明明很开心,也要意思意思在饲主手上抓出几道伤,以此告慰自己被欺骗的心灵。
于是沐吹寒一唤回朏朏,就迎来了猫爪的攻击。
他顺手一把抓住朏朏的脖子,让猫咪被竖拎起来,随后极其自然地在它柔顺的后背上撸了一把。
叶听江前行的脚步停了。
这一幕何其熟悉,几乎是以前每天他都要看好几遍的场景。
沐吹寒手上,朏朏奋力反击,终于成功地趁他不备窜起来,一抓将幂篱前缀的两片白纱全部扯了下来,随后用两只爪子拢在一起玩。
叶听江再次见到了那张和扶烟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他可能是看错了,但朏朏莫非也看错了不成?
叶听江忽然自嘲地苦笑,即便知道这不可能,却还是望着那张脸满目悲伤:“扶烟……”
他低低地呢喃着。
沐吹寒欣喜地扬眉,叶听江总算不装不认识他了!
他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答应得极其响亮:“哎,仙君!”
那一刻,叶听江脑中似有烟花炸开,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扶烟……”
一样的字,语气却和刚才截然不同。若说刚才是沉浸在镜花水月中的呢喃,现在这一遍便打破了虚幻,多了几分肯定和不可置信。
他叫出属于他爱人的名字,然后月临仙尊应他了。
不是月临仙尊一贯清冷的“停云君”,而是扶烟每句话都挂在口上的“仙君”。
这原是叶听江绝不敢想的事,种种过往如帘在他眼前飞速转过,叶听江凝望着容颜依旧的沐吹寒,久久不能平复。
沐吹寒又应了声:“我在。”
叶听江的眼神更复杂了,偏又一言不发。沐吹寒只好赶紧趁着他态度没那么决绝的时候解释:“仙君,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诉你了,但我怕你生气。后来云泽会饮……”
沐吹寒说得很急,那是外人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调,好像天山雪莲突然坠入了油锅,变作一锅油炸莲花。
他的声音停了。
他被叶听江一把抱入怀中。
叶听江从来没有这么用力地抱住过他。
以前沐吹寒钻进他的怀里,叶听江都会无奈地将手环上来,轻轻搭在他的背上。
而这一次,叶听江那样主动,好像想将沐吹寒揉进他的骨血。
沐吹寒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中,紧张地连呼吸都放缓了频率。
两个人都不说话,最终是朏朏承受了一切,发出痛苦的喵喵声。
它悲痛地想,你们抱就抱吧,为什么要把我夹在中间。
即便朏朏已经瘦得了那么多,此刻还是被挤成一团猫饼,在夹缝间艰难求生。
但即便他已经叫得那样凄厉,叶听江却还是执拗地没有松手。
临仙峰。
各宗修士都听闻了临仙宗的惨剧,此次赶来,就是为了从长计议抵御魔界之事。
掌门刚刚堕魔,却能招来这么多魔修,背后一定少不了魔界势力推波助澜。
主战派言辞激烈,他们大多是百年前魔界进犯的受害者,恨不得一雪前耻,为亲友知交报仇雪恨。
就连冷霰也代表逐风楼而来,拖着病躯道:“魔界是欺我正道无人了么,如此放纵必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