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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害我。”黑眸黑衬衣的少年声线冰冷,像小小的金属棒敲在冰块上发出的最美音阶,漂亮又充满凉意,“你还不够格。”
楚怀落眼神惊恐,脖颈被掐的咯咯作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画面倒转。
医护人员蜂拥而入,手忙脚乱地把趴在地上的楚怀落推入急诊室,只剩下安静躺着的,眉眼温柔如水的少年。
“咳咳咳……”楚桑落喘着气醒来,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中无法自拔。
那一幕是楚怀落离世前发生的事,当时楚怀落的遗传病已经严重到无药可救,被医生亲自宣布了死刑。
可楚桑落并不记得黑眸黑衬衣的少年,他的记忆在那之前中断了,再醒过来,就是自己坐在急诊室外的等待椅上,视线里是门上忽明忽暗的红灯。
那个少年……也许是梦中,他所期望的自己吧。
期望自己能强硬起来,能够抛却一切底线,自私自利,只为保护自己而活。
可他终究没有办法那样做,因为爸爸还在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要善良”。
爸爸温柔的音容样貌犹在眼前,楚桑落坚信爸爸还活着,也坚守着爸爸为数不多的教导。
那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楚桑落的思绪是被腿部的疼痛与凉意拉回现实的。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腿裸露在被子外面,一个男人弯着腰给自己的膝盖涂上了药,正拿着绷带给伤处缠。
楚桑落把腿往回缩:“放开我,路凤宁!”
路凤宁吓了一跳,握住楚桑落的小腿:“落落,别动,腿会疼。”
“不用你管,我的腿没事,你给我放开!”楚桑落缩腿不成,下意识往外舒展,一脚踹在路凤宁的胸口。
路凤宁闷哼一声。
楚桑落的脚踩在路凤宁胸前的徽章上,金属质感让楚桑落脚心一凉,他下意识软声道:“对不……”
话音未落,楚桑落想起两人的关系,脸又冷了下来,想把腿从路凤宁胸口抽出来。
路凤宁单手握住楚桑落赤.裸的脚心:“别动,宝贝。”
他的声音很温柔,手上的力道却很坚定,将楚桑落的身体固定,另一只手给楚桑落熟练地缠上绷带。
在军中受伤的事情很多,缠绷带这种事对他来说可谓得心应手。
一切做好,路凤宁抬头,楚桑落刚睡醒的模样落入他的眼中。
因为噩梦,楚桑落还喘.息着,脸颊微红,眼眸里有殷殷的水光。
路凤宁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楚桑落闻到路凤宁身上徒然增加的Alpha信息素气息,雪松的味道清冽而沉静,混合着一点肥皂液的香气,让人感到属于男人的魅力与安心。
“出、出去。”楚桑落强行压下心里的悸动,沉着脸说道。
“落落……”路凤宁心中酸涩,从楚桑落醒来就一直在赶他走,在之前,楚桑落不是这样的,在家的时候,楚桑落醒来看到他,会主动搂住他的脖子,猫儿一样贴在他脖颈间的喉结处,轻轻的蹭他,求他不要走,“让我补偿你,照顾你好不好。”
沉默,令人害怕的沉默。
楚桑落承认自己的心又开始松动了,路凤宁之于他像一束光,在他的世界里,家人欺负他,兄弟欺负他,同学欺负他,即使他努力对世界温柔以待,报之以歌,可世界仍然以痛吻他。
路凤宁是唯一的光。
他保护了他。
并且他的保护一直维持维持到了高中部结束。
他真的对风纪部打了招呼,从此以后那些混混见了他绕着走。
还是有人看不起他,嘲笑他过于漂亮的脸与眼睛,对他或明或暗的外貌shame,但没人再像之前那样动手。
每次他给楚怀落供完血,还能从路凤宁那得到一块代表感谢的糖。
可路凤宁对他造成的伤害他又确确实实太深,他无法释怀。
忽然,楚桑落抬头,露出一个无所谓且审视的表情:“好啊,我可没有要求你。”
“是我自愿的,宝贝。”路凤宁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答案,赶忙解释,怕楚桑落反悔。
“这是你欠我和孩子的。”
“我一辈子都偿还不完。”
楚桑落掀开轻盈的蚕丝被起身,他昏睡了一天,有些饿了,准备去厨房做饭吃。
他从路凤宁身边走过,视线只能看见路凤宁的肩膀,低声说:“我可告诉你,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一定会原谅你,也许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我就一辈子守着你和孩子,不越雷池一步。”路凤宁认真道。
“如果我爱上了别人呢?”
“落落……”
“说啊!我想听一个答案。”楚桑落突然很气很气。
“那我尊重你。”半晌,路凤宁艰难地开口。
“但是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找我……”三秒后,路凤宁补充说。
“不用了,我爱上别人,你也可以再找一个。”楚桑落打开卧室的门。
“落落,不要说这么伤人的话……”路凤宁赶忙跟上去。
楚桑落从来不这么说话,就算面对欺负他的人,也不会失去尊严气质和素养。可唯独对他……
“我只是说事实。”
他不会再对他温柔了,温柔了一辈子,死心了,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