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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业的老爹林峰枯坐在床前,看看儿子呼吸艰难的起伏,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个主意:既然拿药吊命的法子没有用,不妨请村里的巫医给看看。
巫医想的主意更馊,他一口咬定林业这是犯了业障,说是要来一点红光把业障与霉气冲撞掉的,而这个红光指的就是冲喜。
林业人虽然不怎么样,在他老子眼里却是有天上无地下的好,这么个乖儿子,就算是冲喜那也得找个长相周正、做事规矩的女人来。
结果巫医又开口了,说是不成,冲喜得一定要小哥儿来,还一定得顺着他指的方向来找,指方向不要紧,这随手一指偏偏就指到了阿水家在的位置。
阿水家的情况清溪乡里的村民都是知道的,将近二十岁的小哥儿,孕痣又生的浅,还不知道能不能嫁的出去,现在人林家愿意娶他,即便是拿来冲喜,那都是件大大的好事情啊!
林峰对阿水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觉得这么个小哥儿压根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无奈巫医把话说死了,他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为了儿子只好特意请了清溪乡里最好的媒婆牵线,一大早就奔过来下聘礼,谁知道阿水家那个老不死的嬷嬷偏偏不领情。
双方就这么在门口的空地上僵持住,闹得厉害,来来往往村民过去,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幸好大嘴巴八卦,收到的消息也多,知道前因后果,不然顶着徐峥嵘那张死人脸他恐怕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徐峥嵘听了个大概,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冷冷的松开大嘴巴短衫的领子,半点不耽搁的往阿水家去。
阿水家门前的空地并不如何宽敞,现在一边码着整整齐齐的红色箱子做聘礼,一边站了从林家带过来的人,显得相当拥挤。
老嬷嬷一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是耍无赖的,她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至于让别人欺负到家里来,叫阿水躲在里屋别出来,自己领着身旁那只凶恶的大狗阿花,横在屋前。
一副“谁敢进来我放狗咬死谁”的姿态。
林家来的人不少,但也挺怂,看大狗龇牙咧嘴的凶恶样子,一个个缩着脑袋躲在后头不敢说话。
林峰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心里骂了一句“怂货”,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搓了搓手往前走了两步,腆着脸冲老嬷嬷喊一声:“老亲家,你这是干什么!没听刚才媒婆都说么?这是上天赐的缘分!你家阿水乖巧,我儿子也不差,我这是诚心诚意上门来提亲,你把我们拦在外头算什么?”
老嬷嬷哪里不知道林峰家那个儿子是什么样的货色,半口气都不一定吊得住的丧气鬼,横行霸道的名声传了不是一天两天的!
她对着林峰啐了一口口水,眼底的嫌弃简直要溢了上来:“不要脸的,你也不看看你家儿子那狗样,也配得上我家阿水?!还冲喜,老娘我要是气恨了,一口唾沫冲你全家!”
老太太岁数不小,骂人的战斗力却没有丝毫减退,一手叉腰,一手舞着扫帚,硬生生把林峰吓退半步。
心里暗暗骂了句泼妇,眼看这老东西油盐不进,林峰顿时收敛了笑意,拉长着脸什么话都敢往外放:“老东西,我刚才叫你一声亲家那是看得起你,就你家这没人要的小哥儿,嫁到我家来做小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话今儿就搁在这儿了,今儿不嫁过来,等他过了二十,我就是往衙门里塞银子,也要把他配到瘸了腿的老鳏夫!”
他这一通恶狠狠的威胁不偏不倚戳在老嬷嬷的心尖肺上,老嬷嬷都是快要没土的人了,心里也没别的牵挂,就是忧心阿水找不到好人家。
她知道林家与镇上衙门有些关系,一时摸不准林峰说的到底是不是气话,紧皱着眉头,闭着嘴不敢再说挑衅的话。
林峰看她终于老实了,抬手往后一招,示意带来的人强行进屋去抢小哥儿。
这帮人真要上来硬抢,老嬷嬷一把老骨头哪拦得住,阿花懂人性,知道主人家是遭了难,先是汪汪叫了两声,想要扑上前去张口咬人,却被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一脚踹出去半米,趴在地上呜呜摇尾巴。
原本还忌惮这只大狗的林家人顿时笑开了,“我还当是多威风的畜生呢!原来只是虚张声势啊!也对,畜生哪有斗得过人的,小畜生,你要再叫一声今晚爷就加餐炖狗肉!”
阿水躲在里屋,扒拉着门缝偷偷听外面的动静,眼看着林家人越来越张狂,他不愿意再继续当个缩头王八,让一把年纪的嬷嬷在外头替自己受委屈。
索性把嬷嬷先前耳提面命不许他出头的要求抛在脑后,拎着个小木板凳做防身武器,哆哆嗦嗦的冲出来,忍着害怕喊:“你们别乱来,不然我告官了!”
小哥儿战战兢兢的样子逗得林家人一片大笑,“这么个天高皇帝远的偏僻村子,你当镇上衙门的人闲撑着没事干嘛?!还告官,你有钱吗?你告得起吗!”
阿水面色苍白,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是将拎着小木板凳的手紧了紧,闭着眼睛刚准备往前瞎冲,想着能打一个是一个,耳边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线。
“我有钱,我告的起!”
阿水惊喜的睁开眼睛望过去,激动的喊了一声:“徐大哥!”
徐峥嵘眼底结着冰霜,冷淡的扫过林家一众人等,目光落到阿水身上,看阿水并无大碍,才微微回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