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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咕咕声,这声音透着痛苦和不甘,像垂死的老人在倾诉一生的遗憾,孙聪灵手里的罗盘直直指向房间的方向,这发出声音的就是宋国书没错。沈杰比谁都激动,拎着棒子就冲了进去,不过他手里的棒子暂时是排不上用场了。房间里只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除了书桌上的几本书和笔记本,就没有了其他物件。宋国书的鬼魂,只有头部成了形,身体则像一滩烂泥在书桌旁的地上费力蠕动着,绿色的液体横流了一地。它还在吃力的想重新恢复人形,但看得出这只鬼魂,连行动都有些费力,更何况其他。
    “别挣扎了,你灵体被我打散,不可能再恢复了!”沈杰也不急着结果这只鬼魂,只收了棒子,蹲下身子询问:“说,你把那女人带哪里去了?”
    鲁力和孙聪灵也跟着进了房间,本以为要干一场,但见地上不成形状的宋国书,却不像是有力气反抗的摸样。宋国书没有理会沈杰的询问,只一味的挣扎蠕动液化的身躯,那瘫软如泥的灵体,不停的拱起,又不停的泄力,但它的执着不过只是徒劳。
    “你...你们...不能....”宋国书挣扎了一阵,似乎累了,稍微停了停,嘴里囫囵的喊着,声音中夹杂着沉重的咕咕声,像是喉咙里卡着浓痰。
    “算了!”鲁力见这鬼魂痛苦无比:“既然它都在这里,那就是说,胥袁媛肯定也是在这其中一个房间里,把它结果了吧,免得受苦!”
    “那可便宜了这变态!”沈杰似乎没那么好心:“反正也是烟消云散,就让它熬着!”
    “都说胖子心眼儿好,你怎么就是个异类?”孙聪灵实在也看不下去了,掀开蹲在地上的沈杰:“我来吧,你们去搜搜那些房间!”
    “行行行,这种积德的事,就让你!”胖子囔囔着出了房间。
    “你没问题?”鲁力确认了下。
    孙聪灵点了点头,地上的宋国书已经被沈杰打得不成形状,他只需要补刀而已,没理由不行的。鲁力见他蛮有自信,自己也转身出门搜找胥袁媛去了。宋国书的鬼魂,稍作了停顿,又开始波浪形的蠕动起来,喉咙里的咕咕声有节奏的翻滚起来。孙聪灵双手握住冶将剑柄,剑尖朝下对准地上这滩烂泥。
    “你....你们....不能....”可能是意识到孙聪灵的目的,宋国书又用那夹杂着咕咕声的嗓子喊了起来,这次的喊声又多了几分凄凉。
    “别怪我,我也是想早点让你解脱!”孙聪灵听出了喊声中的凄切,嘴里嘟囔着全力刺了下去。
    却不想已经有气无力的烂泥,竟飞快的窜上了书桌,躲开了孙聪灵全力的一刺。好在孙聪灵在近几个月里,努力的训练过自己的反应,见宋国书的鬼魂有异动,剑还在空中就收了几分力气,虽然一剑刺空,但也不至于把剑深深的扎进地下,他顺着宋国书的移动轨迹转了剑锋,冶将剑由刺变削,飞快的划过宋国书唯一成形的脑袋。剑尖上的触感告诉孙聪灵,他这一削是击中目标了的,果然宋国书原本完好的脑袋上,多出一道伤痕,伤痕中渗出黑绿色液体。鬼魂液化的身体,如同被煮沸一般开始冒泡,随着脑袋上伤痕中渗出的绿液变成喷射状,宋国书烂泥般的身体开始气化。
    “日....记....”在完全气化消失之前,宋国书凄厉尖啸出最后一个词,随即化为乌有。
    等鬼魂蒸腾的烟气消散,孙聪灵的面前就只剩一张摆有几本厚书和笔记本的书桌。孙聪灵注意到那基本厚厚的旧书,布满了灰尘,虽然模糊,但都还能看清书名,这几本,都是有关精神病治疗的书。这间房间应该是宋国书在用,否则死后他也不会流连在此,那这几本书,也应该是他生前在看,莫非他意识到自己精神方面出了问题,试图治疗自己?孙聪灵突然好奇起来,一个变态会是怎样的心理?他一一翻看那几本书,每本书里面都夹有书签,而夹着书签的那两页,都是关于同一种精神疾病的记载。看来宋国书生前是被这种,叫做“妄想狂躁症”的精神疾病困扰着。
    也许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会热衷于绑架同一特征的女人。孙聪灵脑补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狂笑着蹂躏无辜女子的画面,却不小心碰掉了手旁的笔记本。那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掉在地上,夹在其中的一张照片被摔了出来。孙聪灵赶忙捡起笔记本和照片,这笔记本上的灰尘,和那几本书差不多厚,应该也是很久没有人动过了,而这张彩色照片,因为夹在笔记本中的缘故,虽有了些年头,却也没有发黄变质。
    照片上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身着碎花连衣裙,齐肩短发整个烫卷别在耳后,笑容灿烂的脸上,一颗小小的黑痣点缀在左,别有一番韵味。这女人孙聪灵在剪报上见过,是宋国书的妻子,第一个失踪的女人。夹着老婆的照片,那这个笔记本,应该是日记,或者是经常翻动的笔记之类的。日记!刚刚宋国书的鬼魂,似乎也是在喊这个词,里面会有什么?好奇心再次驱动孙聪灵的行动,他翻开了那本满是灰尘的皮质封面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钢笔写着“宋国书”三个字,看来这就是宋国书本人的笔记本,光看这名字,字体刚劲有力,笔锋有起有落,能看得出宋国书生前对书法还有些研究。继续往后翻,年月日、星期、天气都很清楚的记录在每篇开头,这果然是本日记。这本一指厚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90年代初开始,发生在宋国书身边的一些事。
    一种窥私的快感,莫名的从孙聪灵心中涌起,虽然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但毕竟是没经本人同意,就翻看他的日记,孙聪灵还是会有罪恶感,在这种罪恶感和刺激感纠缠的复杂情感驱使下,他更忍不住逐一看了下去。从日期上看,宋国书并不是每天都写日记,而是选择性的记录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事情。
    前几年的日记大多都记录了一些创业初期的艰辛,宋国书靠着他妻子阿玲娘家的财力,修建了这栋大楼,国书饭店在95年正式营业。初期饭店的生意并不好,阿玲的娘家人,对宋国书颇有微词,加上是靠老婆娘家的财力支持创业,少不了会有闲人对他指指点点。早期的日记中,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一个男人的心酸,好在有阿玲的鼓励和支持,宋国书最后还是熬了过来。饭店开业一年,政府开始着力开发旅游经济,国书饭店地处市中心,地理条件占优势,生意逐渐好了起来,宋国书的事业慢慢步上正轨。事业初见成果,自然也就忙了起来,写日记的时间也就少了,记录的日期间隔越来越长,偶有记录也是寥寥数字,抒发事业成功的欣喜。
    直到时间记录到1998年,宋国书又开始频繁的写日记,似乎是他和妻子阿玲之间,出现了些感情问题。孙聪灵看了几篇这段时期的日记,心中不由暗笑,真的应了那句“男人有钱就变坏”的老话。但是接着看下去,似乎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1998年12月24日,星期四,阴。”
    “今天是西方国家的圣诞节,如今中国人也跟着兴起过这个洋节日。今天饭店的生意还是很好,我心里一高兴,就也赶了把时髦,带员工出去吃了顿好的,算我这个老板发的福利。员工们今天也高兴,就多灌我喝了几杯,等回到家已经快午夜了。”
    “阿玲还没有睡,在等我回家,见我到家还有几分醉,便对我大发脾气,本来回来得晚,让她担心,我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她一口咬定我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任我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她还哭闹着非要逼我交代本就没有的事实,这让我有些受不。”
    “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阿玲的无理取闹和疑神疑鬼,越来越频繁,已经接近病态了。我知道她是怕我有了钱,就会在外面花天酒地,但是我自问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在我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阿玲一直守在我身边,她爱我,是无容置疑的,但我也爱她,就算让我用全部家产来交换,我也不愿失去她。”
    “但是阿玲却越来越不信任我,不,应该说她越来越不信任所有在我身边出现的女人,好像我身边的女人突然之间都变成了狐狸精。上个月她没经我同意,就开除了两个女员工,只因为看见她们对我很礼貌的笑了笑,她甚至在街上辱骂向我问路的陌生女人。阿玲的爱越来越沉重,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她一定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