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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1章 死亡,无处不在(1)

      推开饭馆的门,感受到冬日冷风,我缩了一下脖子。
    我下意识回了头,看到那个服务员的背影。他很快就进了饭馆的厨房,再也看不到了。
    在饭馆门口,还能看到电视机屏幕,只是角度不对,我只看到了一个穿校服的小孩,不知道新闻中究竟在放什么。
    我抬了抬手,看向手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一路走回了胖子家,两个人还在打瞌睡。
    我将他们叫了起来,一边拆开包装袋,一边打开了电视。
    地方台的午间新闻正在介绍民庆最近的展览活动,没有那种社会新闻。
    我换了台,总算看到了和我们自身有关的报道。
    那栋医院儿科大楼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画面中还有警方用来遮挡视线、保护现场的蓝色塑料布。
    记者现在也不知道事件详情,伤亡报告都只是一个模糊的数字。
    我拿起包子的手停住。
    那些人是有尸体的,我完全可以用能力将他们复活。
    陈逸涵知道这件事,还有那些特警队员也知道这件事。可陈逸涵之后再没有找我。
    不准备复活这些人了吗?
    我不知道陈逸涵是如何打算的,只是想起那些孩子,想起韩赟,就有种惋惜感。
    心痛却是谈不上。
    我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妹妹的年纪都已经成年了,要让我对年幼的孩童产生某些强烈的感情,实在太难。
    何况,整件事的最大受害者、最大功臣,都应该是韩赟。
    他本来只要当一个活了很久的老鬼就行了。像是鬼王那样,自由自在,任意妄为,根本不用承担多少负担。
    可他将那些孩子的灵魂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捏着包子,有些失神,转瞬,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不过是我自己脑补的结果。
    青叶的人甘愿惨死,韩赟甘愿抹杀掉自己的存在。
    他们都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无从选择的是那些普通人。
    我感到掌心一痛,冥西特留下的痕迹似乎变得更深了。
    我忽然看到了幻影,产生了幻听。
    那感觉犹如进入梦境,却又不同。
    我依然是个旁观者,又和当事人在一定程度上感同身受,可除此之外,我感受到了另一种强烈的情绪。
    那种笼罩在我心头的怪异感觉变得愈发强烈了。
    我忽然顿悟,那是冥西特所说的,死亡的感觉。
    在想明白这件事的一瞬,那些幻影、幻听变得无比清晰。
    “喂?嗯。你打错电话了吧。”
    “哎,1882*****31,是这个号码吧?张昱,对吧?”
    “呃……”
    “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哎,真是……你怎么这样啊?以前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欧哟,真是的……啧……还没想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愤,大声叹息了几次,又问了一遍。
    这听起来就是一个诈骗电话的套路。
    我却感觉到了当事人的犹豫。
    我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中年人,似乎有四五十岁,穿了件臃肿的羽绒服,一手举着手机,另一手拎着一袋子蔬菜、肉,仿佛是刚从菜场回来。
    他在路边等着绿灯。绿灯亮起,他跟着人群往前,有些心不在焉。
    很快,他就一脸恍然大悟,“是大张?大张对吧!啊,真是、真是一点都没听出来啊。好久不联系了啊。大张啊,张勇建对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是好久不联系了,毕业了就没联系过。你怎么有我这个号码的?”他心中生出了一点怀疑。
    “问来的。之前跟谁问来……班级那个群里面说起来,我就记下来了。你在群里的吧?我记得你好像在的。”电话那头的人越说越是流利。
    “在的在的。操作还不太会。现在的网络啊聊天啊,我用不太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别提了。人年纪一上去,就不太行了。我在家里面也呆了很久,跟社会都脱节了。”
    “哦,听说过。听谁说过。你现在怎么样?现在有空了吗?”
    “现在是空下来了。两个孙子都上学了,我就早晚接送一下,比以前好多了。”
    两个人聊了起来。
    我很快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坐在逼仄的办公室中,戴着耳机,对着耳麦,看着电脑屏幕讲电话。
    他周围还有人,动作基本相同。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就挂了电话,在键盘上敲打几下,在那一串手机号后面添加了信息。
    “这个基本搞定了。下次就能让他打钱。”男人摘下耳机,抬抬手,打了个响指,对周围人说道。
    他的声音和刚才有明显的不同,不再是那种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声音年轻了不少。
    他站起身,哼着歌,看着周围人一边对自己做回应,一边讲着电话。
    他走出了那逼仄的办公室,拐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我已经确认这就是一个诈骗团伙,只不过人数不多,大概也没诈骗出多少金额。
    到目前为止,一切和灵异无关,我也没有看到冥西特的身影。
    我正疑惑不解,想着这奇怪的幻境要怎么结束,那种死亡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男人正在洗手池洗手,还抬头照了照镜子,甩甩染成红色的头发。
    他很快就被镜子吸引了注意力。
    我也专注地看向了镜子。
    镜子中,那个二三十岁、染着一头红毛的轻佻的青年正在变化。
    他疑惑地摸摸头发,手掌很快变成了红色。
    像是头发的颜色正在褪色,头发也脱落了下来。
    他咂咂嘴,再次撸了撸一头还算飘逸的短发。
    满手的红头发和红色的颜料让他破口大骂。
    “什么玩意儿!草!褪色,还掉头发!那帮子混蛋……”他气势汹汹就往外走,没回办公室,而是从空旷的客厅内抓了一件羽绒服,穿上就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他用力甩门,发泄怒气,又有头发被震落下来。
    我看到了他脑袋上显露出来的根根白发。
    他快步下楼,从五层的居民楼中出来。
    这地方似乎是刚捡起来的小区,又像是城中村,建筑布局有些混乱,又没有多少人。
    冷风一吹,那个男人不禁缩了脖子。
    他咳嗽两声,没有止住,越发激烈地咳嗽起来。
    我看到他用手捂住了嘴巴,身形逐渐佝偻。
    这不是因为咳嗽的缘故。
    他的身体的确在缩水,从原本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忽然缩水到了一米七左右。同时,他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也变得浑浊。
    当他放下手,那张脸都发生了改变。
    他的脸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模样憔悴,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我看到的情景再次改变。
    那个接电话的男人张昱正在笨拙地在群里面发问。
    “……大张?”
    “对啊,小张大张那个大张。我不是小张,他大张,张勇建啊。原来我们关系很好来着。一毕业就断了联系了。一直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他毕业回老家,没多久就病了啊。肺癌啊。后来没消息了。应该早就去了吧。”
    听着这样的语音消息,张昱愣住了。
    另一边,我看到那个变成苍老模样的青年走到了一家理发店前,还没推门,就倒在了地上。
    玻璃门上,映出了他那张惊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