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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前,皇帝赵冕登基,欲召回镇南王,而就在此时,边境异动,沈霄无法动身,让沈汭一人回来。
    现在想来,赵冕一登基,就动了镇南王的心思。
    朝堂兵权分在两大世家身上,一则是赵冕舅家,算作外戚,二则便是镇南王沈家。
    沈汭英气的眉梢扬起,骨节分明的手不停地剥着松子,一粒一粒丢到荷包里,积少成多,不多时便满满一袋子。
    边境的事,她知之甚少,父亲说不知知晓的就莫要问,但是阿宁问起来,她还是要说一说:“边境这两年安静下来了,父亲也想找个机会放下,回京颐养天年。”
    颐养天年?镇南王知晓皇帝要动沈家了?
    萧坤宁没有在问,掀开车帘回望,已不见繁华奢靡的长安,道路阻且长,就不知今生的赢家是谁。
    无论是谁,都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想劝沈汭,可不知从何劝起,不过前世里镇南王的案子未曾经过刑部,直接由皇帝任命的大理寺与宗正寺查案,几日内下达旨意,赐死被关押在宗正寺的镇南王。可后来沈汭却告诉她,镇南王回京面见皇帝,一入宫门便被刺杀,牢里的根本不是父亲。
    最后,她连父亲的尸身都未曾看到。
    更有一点,刑部从头至尾,未敢插手一步。
    当时文与可已入刑部,她在,必不会出这样的冤案。
    马车走了五日后,登船再走半月,就差不多到了赵家。
    船上的时日颇是无趣,沈汭拉着她坐在甲板上,望着澄澈的河水、碧绿的天际,河风阵阵,肆意潇洒。
    沈汭潇洒惯了,觉得坐着不如躺着,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在甲板上,拉着萧坤宁一道躺下,仰视着天价,心境若远山,开阔舒朗。
    她指着天空上的一朵云,“阿宁,你可知我有时在想,我若是它们该有如何,必然跟着你走,时时刻刻地紧跟,望着你。”
    萧坤宁苦涩地笑了笑,“若真是云,你便没有意识,不知情爱,不知仇恨。”
    浮云辽阔,看遍山水,时间的长河里总是不缺。
    可是人不同,短短几十年间,尝遍苦楚,尝遍情爱,更甚至如赵暨,做了皇帝又如何,终究被人毒.死。短暂的二十余年里,还不如寻常百姓。
    沈汭道:“也是,无思绪、无脑子,不知情爱的好处,确实可惜了。”
    “不,知情爱的都是傻子。”
    一句冷漠的话打断两人的思绪,谢玙着一袭青衫,站在两人头顶的三步处,视线定格在沈汭虚握住萧坤宁的手腕上。
    沈汭一激灵地爬了起来,身侧的萧坤宁磨磨唧唧地紧随其后,最后沈汭看不过去,只当她没有力气,伸手扶她起来。
    两人站得笔直,对面的谢先生上下打量着她二人,沈汭身肢纤细,双眸漆黑,清澈分明,唇角带着炙热的笑意,温和如暖玉。而她身边的萧坤宁肌肤如雪,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给她的面容添了几分娇态的天然妩媚。
    她二人一英气,一明艳,一英武,一柔弱。
    谢玙眼眸深深,道:“你二人知情爱?”
    萧坤宁不屈服,“情之一事,由心而生,亲切体会,无心之人,焉可知?”
    明晃晃地讽刺谢玙无心。
    谢玙脸色沉若乌云蔽日,而沈汭深以为然地点头:“若无心去体会,确实如阿宁所言。”
    “不知悔改。”谢玙眄视,继而转身离开,留下两人继续看海。
    接下来的几日里,沈汭依旧拉着萧坤宁坐在甲板上聊天,谈及人生、谈及当年趣事,言辞之间甚是亲昵。
    萧坤宁是重活之人,如同谢玙般,无心活着,她无数次想要告诉些沈汭,沈家大难在即。
    可是没有证据的事说来,如同谋逆。
    如今她并非是一国之后,手中无权柄,不过一寻常大家闺秀,想要做些什么,难如登天。
    在愁闷半月后,船只到了码头,赵家令人来接。
    距离千里路,颠簸二十余日,萧坤宁下船的那刻,回望江间,波涛涟漪,打向岸边。
    澄澈江水的映照下,谢玙跨上江南的土地,身形颀长,湛蓝色的裙摆随风摆动,犹如江海涛波。
    沈汭在前,意气风发的面旁,炙热的眼眸,与谢玙天壤之别。
    萧坤宁却是好奇,谢玙为何喜欢沈汭?
    冰与火的碰撞?
    或许就是如此,也只有沈汭的火才能焐热谢玙的身体,那么冰冷。
    也不知道前世的自己眼睛怎么瞎了,竟然看上这种人。
    谢玙脑门上就差贴了清心寡欲这几字。
    此地是一小地方,唤青城。但有赵家在,这些年就愈发富裕起来。在萧坤宁的记忆里,就这里长大的。
    当年换女出来后,赵熙然就没有再回家,在将生意做大后,渐渐地,赵恺之一家才搬了过来。
    赵熙然常年不在青城,四处走动,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在赵暨登基后,更是同皇家做起了生意。
    谢玙下船后,驿馆的人来接,萧坤宁心情愉悦,总算可以摆脱谢先生的管辖了。
    马车在前,萧坤宁主动道别:“学生得先生照顾,今日分别,望先生一路珍重。”
    谢玙不看她,望着明朗的天际:“听你之言,我二人约莫会许久不见,莫要忘了你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