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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就那么大,苏大夫和顾凝住一间,她住一间,萧姐姐一间,剩下的给了厨娘和掌柜,公主再去,岂非和萧姐姐住。
不行的。
高阳做梦都没有想到谢玙拒绝得这么干脆,让她下不来台,拍桌怒道:“谢玙,你别给脸不要脸。”
皇帝抿了口酒,笑意淡淡,他算是看清了,这位守寡的姑母打上了谢太傅的注意。
谢玙是何等人,当初他以后位相许,她眼都不眨一下。
高阳姑母这等风流成性的人,谢玙眼瞎才会看上。
眼瞎的谢玙手中还端着酒盏,一手被萧坤宁握着,就这么静静望着对面生气的人:“嗯。”
就这么一个嗯字,承认自己不要脸了。
高阳不知道怎么说话了,高官皇帝她接触多了,有本事的、酒囊饭袋的、眼高的,但这种秉性淡然的,还是头一次见。
你骂她,她不还嘴,你羞辱她,她无动于衷。
一拳打在棉花里,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当着群臣的面,你不能就这么盯着人家骂?
有失颜面。
高阳悻悻地坐下,景阳乐开了花,跟风嘲讽起高阳来:“谢太傅本就是喜清净之人,不染尘埃,可不是凡夫俗子就想触碰的。”
意思就是谢玙看不上你,是你太平庸了,配不上她。
高阳没啃声,口舌之勇有什么用,好戏还在后头。
这边偃旗息鼓后,景阳也悻悻地闭嘴,颜如玉今晚的抚琴算是跑汤了,眼睁睁地看着机会在指尖流逝。
今晚不是谢玙的主场,众人几乎察觉不到她,太后处热闹非凡,朝臣频繁敬酒。
酒过三巡,许久不说话的赵暨站起身,冠玉脸庞染着红晕,整个人醉醺醺的,从食案后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跟着晃荡,靠近的人伸手扶了把,他却将人推开。
举止蛮横。
就在这时,谢玙目露厌恶,往萧坤宁处挪了挪,凳子抱不起来,只能偃旗息鼓。
萧坤宁习惯她抱凳子的样子,恐高阳又生疑,拉着她坐好,“好好看戏。”
谢玙挪了半天没有挪动,正觉得丧气,又握到萧姐姐的手,软软的。
很舒服,她安静下来了。
醉熏熏的人走到太后面前跪下,明明是喜庆的日子,在他脸上今竟然看到了悲伤,尤其是眼中的厌恶与伤心,难以掩饰。
赵暨一跪下,高阳开始唱反调了:“延平王殿下今日怎地了?喜极而泣?”
太后握着酒盏的手倏而用力,而颜如玉满脸娇羞,就差最后一步了,只要赵暨开口,那么她就是延平王妃。
将来的皇后。
萧坤宁不过是一侍郎之女,拿什么和她斗?
笑话。
赵暨郑重叩首,先恭贺母后寿辰,再麻木开口:“儿对颜相嫡长女倾慕许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府却一主母,颜姑娘聪慧贤达,内外兼修,臣想叩请皇兄母后答应,臣想娶颜相嫡长女为延平王妃。”
聪慧贤达、内外兼修,这八字听来像是讽刺。萧坤宁面上惊讶,心底嘲讽,上辈子她搅局,谢玙掺和才有了选妃这个过程,这辈子没人阻挡,选都不用选,直接认定颜如玉。
就是苦了赵暨。
她本想阻止的,这么一看赵暨痛苦的神色,忽然就释然了。
延平王郑重下拜后,皇帝赵冕的神色就很微妙,嘴角弧度微微翘起,像是笑,可那弯弧更像讽刺。
一时间,精彩极了。
萧坤宁开心,对面的高阳朝着她砸了个果子,好像在问你笑什么。
萧坤宁弯弯唇,握着谢玙的手也紧了些,颜如玉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高阳不知赵熙然这个养女怎么看上去傻乎乎的,听说延平王喜欢萧家的女儿,萧坤宁没了希望,应该哭才对。
再观两人在桌下紧握的手,旋即明白过来。
赵暨声泪泣下的求娶颜家嫡长女,众人只当他爱得深,喜极而泣,没多他想。
皇帝袖口的双手捏得紧,脸色却极为好看,微微醺意,愈发显得他风流倜傥,不像皇帝,倒似寻常世家子弟。面对众人,他笑着起身搀起延平王:“你的心意朕知晓,朕答应了,明日就下旨赐婚,小皇子一人孤单,你给他添个妹妹玩也是有趣。”
赵冕一番话,话中有话,一则暗示他有子嗣,二则祝愿赵暨生个女儿。
谢玙距离他不远,感受到了一股隐忍的怒意,靠近萧坤宁低语:“他好像不高兴。”
萧坤宁心情美极了,握紧谢玙的手,也不嫌弃她了,悄悄告诉她:“因为他喜欢的人被抢了。”
谢玙道:“抢回来。”
萧坤宁道:“可是人家不喜欢他。”
谢玙沉默,见到赵暨起身,皇帝思绪不佳,小声开口:“那喜欢谁?”
萧坤宁道:“喜欢别人。”
谢玙磨磨牙齿:“那就杀了他。”
萧坤宁笑不出来,笑意在唇角凝固,收回自己的手,怔怔地看着她。谢玙水眸染着光晕,薄雾迷离,端丽清冷,魔鬼的化身。
那厢皇帝下旨赐婚,颜相出列代替颜如玉谢恩,赵暨浑浑噩噩地退回坐席。
太后筵席最大的热闹都已经看完了,朝臣起身纷纷恭迎延平王与颜相,颜如玉娇羞,面对众人的恭贺小小地抿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