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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然忘却江景行“不要让阿辞知道”的告诫。
    他心里沾沾自喜想着,圣人怕世子感他一片好意,知道后心理负担过重是圣人的事,世子发问想必心理惦念着圣人,他姜长澜自然要成全他们一片师徒情深。
    姜长澜陶醉于自己人格之中。
    所以说他日后会被谢容华追着满军营的打,并不是毫无理由全然无辜的。
    等姜长澜悔恨不已恨不得回去切了自己的舌头时,人家好事早成,天下都已经昭告过一轮。
    人的直觉是最最骗不了人的。
    谢容皎醒来第一眼就想见到江景行在身边。
    姜长澜觑着他面色,小心翼翼关怀:“我看世子面色不佳,可是身体仍有不适之处?”
    “我没事。”谢容皎缓了缓神,摆手道,“累得姜兄为我担忧。”
    他理智地梳理了一下事情经过。
    他喜欢上了江景行。
    首先世上男子相恋者为少数,一道性别筑起的高堤足以隔死大多人,斩断了多少无知少年的情思恋慕。
    再者他与江景行为师徒。时人重礼法辈分。若说前者有缘加不弃,尚可努力一二逾越过去,后者难度简直如引气如体直接对上摩罗,给你把木剑要你单枪匹马对上东荒十二部的地狱难度。
    谢容皎清心寡欲小半辈子,前十八年里没生过半点情爱绮思的念头,眼看着是要孤独终老的架势。没想到不动心则已,一动心既是光是想一想都令人呼吸困难的地狱难度,简直可以说是婚姻坎坷。
    对谢容皎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来言过于刺激。
    脸色能好才怪。
    姜长澜眉开眼笑:“不麻烦不麻烦,世子你让我中了平生第一注,别说是顺手一二为之,根本不麻烦,让我做牛做马都是甘愿的。世子你无事就好。”
    无事才怪。
    谢容皎宁愿时光倒退到擂台上,去和玉盈秋打个一百场,也不想等到台下悚然惊觉自己的心思。
    和玉盈秋打拼命尚有生机可以一搏,对江景行的情思却是无从解起。
    谢容皎一贯像剑,无论是直来直往出鞘见血的锋利姿态,亦或是坦然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光明品性。
    他生平头一次踌躇不决,进退维艰,根本拿不定主意。
    于是谢容皎先压住思绪,将此事抛在一边,继续问姜长澜:“不知在我昏睡的时日,无印师兄和李知玄李兄可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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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西疆佛宗(一)
    姜长澜露出一丝苦笑:“这, 世子你问的问题不走寻常路啊。”
    谢容皎了然:“想必是佛宗那边出事了?”
    姜长澜苦哈哈道:“世子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谢容皎:“毕竟是让姜兄只压住我一人的交情。”
    姜长澜悚然看他,忽然发觉那朵初见面时出尘脱俗得活似生在仙界的琼葩瑶花不知何时下凡来,甚至还沾染上一点江景行身上混不吝的习气。
    也没哪里不好, 至少多几分世俗烟火的鲜活气,
    姜长澜恍恍惚惚出神,直到谢容皎催他:“佛宗究竟发生何事?”
    “可不是吗?闹的动静大着呢。”姜长澜烦闷叹了口气,“群芳会后是佛宗的浴佛节,世子你知道浴佛节对佛宗来说如群芳会对镐京,是极重要的盛会无疑,请柬都发出去不知几千几万份。”
    谢容皎:“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
    在浴佛节关头和佛宗结下梁子,无疑是与这实力绝不逊色于三宗的宗门结下生死之仇, 有脑子的人一般不这么干。
    姜长澜摊手:“西荒有一大队魔修偷袭佛宗,佛宗损失惨重, 甚至不少长老均身受重伤。”
    被他说中, 还真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之仇。
    西荒动手,就没什么道理动机可言了。
    谢容皎扬眉, 尽管是苍白病容,仍有清光绰绰的肃杀之气:“镇西军何在?”
    三十万镇西军雄踞西疆, 自北周立国以来对峙西荒已有两百年之久,小打小闹似的输赢不少,却几乎没出现过魔修大举侵入关内的状况。
    若非魔修来势汹汹, 即是镇西军内部出了岔子。
    是第二种。
    姜长澜满脸晦气:“守将报说是魔修轻骑简行特意择了隐蔽凶险的小路绕过去, 使他们不曾选择。”
    这个理由就很牵强。
    姜长澜忍不住吐槽:“好好好, 就算有镇西军驻守西疆几十年未曾发现的隐蔽小路, 几千人的魔修,他再轻骑简行,能轻骑简行到哪儿去?把自己身体拆分一下三个人拼成一个三头六臂的吗?”
    他以为朝堂上下和姜后姬煌是被骗大的吗?
    谢容皎说:“他们是故意放魔修进来的?”
    “镇西军领头的将领前几日刚给阿姑上过弹劾姬煌的密折,显而易见。”姜长澜这几日大约是被姜后烦得狠了,愤怒过后是无精打采:“明显是向北周示威,告诉北周你没了我不行。”
    姬煌是怀帝嫡长子。
    若多给他下个定语的话,就是害江家几近灭门的仇人之子。
    被镇西军将领如此针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谢容皎冷声斥道:“无耻之尤的败类。”
    他鲜少骂人骂得这样入骨。
    但他一想到江景行从没牵扯过不相干的人,没插手过周室不相干的事,除却他自己所坚持的道义外,未尝不是为九州安稳考虑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