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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宜宁扫视整间屋子,视线从梨木打造的梳妆台上移走,又落在了春桃身后的珠帘上,林林总总,都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房间的模样,可不就是她在相府所居住的棠梨院?
心中猜想得以应证,顾宜宁不禁有些错乱,她竟如心中所愿那般,又重活了一世。
春桃还在孜孜不倦地劝她饮粥,顾宜宁眼眶却渐渐湿润起来,上一世,她亏欠的人太多,这一世,断不能再重蹈覆辙。
因着心中情绪起伏甚大,她倒是突显了几分急切,开口便问最为想见的人,“春桃,你可知陆旌身在何处?我想见他。”
春桃刚想从地上起身,听见这个名字,竟生生地又跪了下去,她已许久没从小主子口中听到过瑾王殿下的名讳了。
再加上两人最近吵架,闹了矛盾,小姐一听殿下的名字,就厌烦不已。小姐惯来娇气,天生就是个被捧着惯着的命,从不曾见过她主动寻找殿下。
春桃惊讶极了,忍不住问出口:“瑾王殿下前几日启程去了徐州,须两三日才能回京,小姐怎么突然想见殿下了?”
不能立刻见到陆旌,顾宜宁心中觉得可惜,她摇摇头,轻声解释,“我睡了太久,醒来后甚是想念殿下。”
虽然小主子略带失望,但春桃却忍不住雀跃起来,她家小姐居然说想念殿下,是不是两人就快要和好了?
她激动不已,劝道:“小姐不必急于这一时,殿下早晚会回京,到时候小姐早些去城门口迎接,也未尝不可。”
顾宜宁点了下头,“只能这样了。”
在春桃的劝说下,顾宜宁饮下一碗白粥,腹中的不适已然消失,她着一身素白的中衣,立于长廊下,细细思索着当下的情形。
眼下正值元和二十八年,当今圣上身体不堪重负,已无法处理太多政务,太子年幼,亦无法参政。
所以今年,应当是册封陆旌为摄政王的一年,不知现在,圣旨下来了没有。
上一世她还在同陆旌闹别扭,一门心思全扑在那林小侯爷身上,陆府传来的消息自是避之不及,这些事情,也无从得知。
廊下美人清艳窈窕,姿容迤逦,腰封裹住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似经历了一场暴雨的芙蓉,脆弱又惹人怜惜,大有些久病初愈的势态。
春桃及时送去披风,附在她耳边轻语:“小姐,三小姐来访,您见还是不见?”
三小姐,顾新雪。
府中二爷和二夫人的女儿,家中子孙中排行第三,顾三小姐秉性如何,春桃全看在眼里。
上次顾新雪来过一趟,小姐就平白无故想出了绝食的法子,她是不愿自家小姐和这样的人常接触的,当即道:“若是小姐身子不舒服,奴婢打发了便是。”
“不必,”顾宜宁折回房间,端坐梳妆镜前,细细抚摸着面前的珠钗发饰,“三姐姐来探望,我喜不自胜,为何要打发。”
春桃无奈称是,指使身侧的小丫鬟前去迎接,“奴婢这就为小姐梳妆打扮。”
顾宜宁心不在焉地从妆奁中挑出一对芙蓉玉环,“刚好配那身藕荷色云纹襦裙。”
春桃笑着提醒:“这芙蓉玉环是去年瑾王殿下送给小姐的生辰礼。”
顾宜宁一顿,眼眸轻弯了下,随口问:“时琰哥哥是不是送过很多珠钗首饰过来?”
陆旌,字时琰。
突然听见这般亲切的称呼,春桃一时压不住唇角,连忙称是。
若是殿下听见这声时琰哥哥,定然比她更为欢喜。
顾宜宁浅声吩咐:“既然如此,将他送来的单独装起来,放在显眼处,我今后会常用的。”
“奴婢遵命。”
外厅,顾新雪等地厌烦,看着门侧价值千金的玉凤锦屏,更是满心闷气,她攥紧手中的锦帕,绕了两圈,瞥向在一旁候着的丫鬟:“五妹妹怎还没来?莫不是真病倒了?”
话刚落下,屏风处就现出一道玉影,步履轻盈,翩若惊鸿。
“三姐姐久等。”顾宜宁眉目含笑,捧了桌面上那盏温热的清茶,“不知三姐姐今日来,所为何事?”
顾新雪看着面前这张明媚娇艳的脸,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压下心中那点困惑,扯了唇角:“五妹妹容光焕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可惜今日下雨,迎春宴不能如期举办,不然啊,林小侯爷看到盛装打扮的五妹妹,心中定然惊艳不已。”
顾宜宁抚了抚衣袖,“只是寻常衣物,并非盛装,三姐姐说笑了。且林小侯爷为相府外男,姐姐还是少提为好。”
雨势微弱,微风徐徐。
顾新雪瞧着顾宜宁淡然的模样,没来由地心慌。
她攥紧手指,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讪笑:“五妹妹在我面前不必掩饰,那林小侯爷乃人中龙凤,实属良人,妹妹喜欢,也不足为奇。”
“我何时说过喜欢?”顾宜宁似笑非笑地反问,潋滟的眼眸宛若蒙了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
顾新雪张了张口,不懂面前这位娇小姐为何这般出尔反尔,明明前几日还为爱绝食,今天就换了副模样。
她眸光微闪,难不成是顾新月和林笙暗中偷欢那档子事被顾宜宁知道了?
“五妹妹怕不是吃醋了?”顾新雪娇笑道:“前几日新月私自扣下了林小侯爷送给妹妹的生辰礼,已经被母亲惩罚过了,新月只是看镯子好看,才动了异心,现已悉数归还。妹妹切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