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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月歌一向清楚,自己是石头心,不是缺心眼。
席初生为凡人,甘心为信仰而死,的确很触动她。悲天悯人是至纯至善的七叶灵犀草的本性,凡人太子席初壮烈而死,是她悲悯的众生之一,换作是旁人,她也愿意捍卫他的信仰,去诛杀神殿里的恶蛟。
大概是这样的举动,给了席初错误的认知,误会了她的心意,以桃花簪子回应,许下来世的承诺。
石头心捂热,会滚烫炽烈,但终究是顽石,余温散尽,便只剩下冰冷坚硬。
韩月歌发誓的时候,心底没有一丝波动。
三百年前的凡人太子,就如同她在碎骨渊下做的一场梦,略带了点遗憾,但无关痛痒。就算她在梦里真情实感为他惋惜过,梦就是梦,梦醒过来,当如尘埃一般拂去。
她毫无压力地说着最可怕的誓言。
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心魔是重重劫难中最厉害的一劫,以心魔起誓,是修炼者常用来约束自己履行承诺的方式之一,若有违背,便会被自己的心魔反噬。
李玄霜终于松开翩翩,也发下了不伤害翩翩的心魔大誓。她自知大局已定,目中露出满意,转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韩月歌“啧”了一声,喃喃叹道:“我不屑一顾的,恰是你拼命抓住的,用着偷来的身份,每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有意思吗?”
***
待平安送走翩翩,天色已经微微亮。
韩月歌回到销魂殿中。
白少渊正在翻着她新写的话本子,见她回来,他抱起一摞画道:“你回来得正好,这些都是我新画的,你瞧瞧哪一幅更好看?我觉得所有的都好看,今日也是一时兴起,多画了几幅,不如都安排上算了。”
他说着,发现韩月歌满脸无精打采的,丢下画,轻叩她的脑门:“怎么了?今日出门被人打劫了?”
韩月歌抬起双眸,目光呆滞,魂魄像是飞走了。
白少渊磨着牙齿,眼中隐隐翻着腥气:“当真是被人欺负了?你告诉我,我揍他去。”
虽说韩月歌卑鄙无耻,诱他签下血契,到底是他看上的小仙草,他吃了一口,就是他的,容不得被他人欺负了去。况且小仙草心情不好,叶子生长得不好,连魂魄的香气都淡去了。
韩月歌回神,揪住他的袖摆:“小白,你从前在紫玉公主跟前谋生,定是见多识广,你教教我,怎么诱惑一个男人?”
空气陡然寂静了下来,寂静得连蜡烛燃烧到尽头,“噗”的熄灭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殿内幽暗了许多。
“……你先松手。”半晌,白少渊咬牙道。
身为一只横行霸道的恶蛟,他本领通天,什么都会,偏偏不会如何诱惑别人。
诱惑,他需要么?
他向来都是强抢。要不是这株小仙草偷奸耍滑,害他结下血契,他早将人劫到自己的老窝,用铁锅炖了她。
韩月歌可怜巴巴道:“我先前在市井里混过,市井多是无赖或泼妇,骂人的话学了不少,倒是听闻青楼里的女子以媚宠谋生,可惜我现在也没机会下山,只能临时抱抱佛脚了。”
“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我闯了一个大祸,原想着有所依仗,无所顾忌,谁料遭人算计了一道,现在这个依仗是用不上了。若是不快点想出法子,怕是死路一条。”
放走翩翩是大罪,要是将桃花簪子言明,席初或许会念在往日的交情上,宽恕她一回。但是现在她对着心魔起誓,绝不可告诉席初真相,只能用杀手锏了——挖了席初的眼睛,解追魂咒,跑为上策!
白少渊沉吟道:“我瞧着你话本子里的男欢女爱写的不错,怎么到了你自己头上,反而变成一个榆木疙瘩。”
韩月歌郁闷道:“这写和做能一样么?我要是写杀猪,难不成自己得变成猪被杀一回?”
白少渊:“……”
他沉吟片刻,道:“这有何难?你见了你想勾引之人,解了身上的衣裳就是。”
他是大妖怪,想讨好他的人自然不少,也有送来女色的,他回想起来,那些人见了他,无不是先解衣裳,妖娆婀娜地缠上来。
韩月歌心想,白少渊说的有理,解了衣裳,接下来自然都是水到渠成。她写那些翻云覆雨的戏份时,也是先写男子解女子的衣裳。
“只是这解衣裳,也有些门道,当解得风情万种,才最是勾魂摄魄。”
韩月歌点头表示同意。
白少渊见她似懂非懂,掀起衣摆,往榻上一坐:“这样,你先练习一遍,有错处我也能及时给你纠正。”
他目光一扫,落在金盘上:“去将那颗葡萄衔过来。”
那些妖姬缠他时,就是口中含着葡萄,往他怀里钻的。
韩月歌并非不通男女之事,相反的,她懂的其实挺多,在侍寝前,席初就让嬷嬷教过她。但考虑到她并非玩物,而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嬷嬷也不敢教这些乱七八糟的,只讲了些阴阳和合。像是口含葡萄嬉戏轻佻之举,韩月歌是压根没有想到。
韩月歌拈起一颗葡萄,用嘴巴含住,伸手解身上的罗裳。
白少渊道:“扭腰。”
韩月歌纠结:“如何扭?”
“水蛇怎么扭,你就怎么扭。”
韩月歌:“我是棵草,不是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