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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沈家什么没有,还需要这样一把断剑?”贺兰韵嗤之以鼻,“这把剑制式普通,只能拿来杀金丹修为的修士而已。”
他说的轻巧,好像金丹修士是可以随便杀着玩的一般。
“但是我还挺喜欢呢……”听到身后飞舟厢房大门打开的声音,沈闻回过头去,脸上堆满了这个年纪的少女才会有的,混杂着天真和假装成熟一般的笑容,“三族伯!”
沈如桓的脸上依然是那种慈祥的笑意,他走上前来,笑着伸手摸了摸沈闻素的头,当初他也是见过惊鸿夫人的——这女子美得用世间一切的词语都无法形容,是银杏融金,是青山覆雪,是池中沉璧。
沈闻素的眉眼和惊鸿夫人一模一样,活脱脱就是小了一号的惊鸿夫人。
沈如桓是知道的——惊鸿夫人虽然美,却是最不满自己的双手差那么半分柔媚的纤长,所以才选了生的美貌,又有一双美手的沈如诚生孩子——天女这种生物,本身就是这样的存在,她们会看到自己美貌的不足之处,并且选择能在下一代弥补自己不足的美貌男人生孩子,这样下一代就会比上一代更加完美。
她不在乎沈如诚多情、无用又修为低下,她只在乎这个男人能让自己的下一代更完美。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越是完美、越是迷人,这些天女就越是会引起别人的窥伺和攫夺。
沈如桓看不起惊鸿夫人,这个女人再美,他也是鄙薄的,因为她蠢——同样的,他也看不起沈如诚,因为他没用。
而他们的孩子,娇纵任性,无法无天,更是蠢上加蠢。
“闻素找三族伯有什么事呀?”他看着少女那双灵动清澈的眸子,忍不住弯下腰去,又觉得不够,便笑容满面的蹲下来,把手放在沈闻素纤细瘦弱的肩膀上——别说,沈闻这段时间偷吃肉还长胖了点,不然就是皮包骨头,还要瘦——一脸慈眉善目的模样:“有什么事情,和族伯说,族伯一定——”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血代替他的话,从伤口中彪了出来,那声音,和风声一样好听。
沈闻虽然被溅了一脸血,但是神情却很冷。
“我从来不错杀无辜的。”她轻笑道,“三族伯,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你。”
这一剑力道极大,浑然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娃娃使出来的,但是致命点不在这见血封喉的一剑,而在于沈闻将灵气缠绕在剑锋上,在割伤沈如桓的时候,灵气侵入他的灵府之中——沈如桓的灵根是水木火三灵根,三灵根修炼讲究平衡,可是沈闻在剑上缠绕的雷系灵气却以雷气转化火灵——就在这一刻,沈如桓看到的是这个女孩脸上仿佛入魔一样的狠厉。
沈闻不敢放松,一鼓作气以自己的气海作为源头,往三长老的灵府注入雷气,这简直就像是破釜沉舟的豪赌一般。
但凡若是边上的贺兰韵动一下,她都会功亏一篑。
受到催动的火灵根一举吞噬、冲破了沈如桓的灵府,三长老倒在了地上。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他的时候,他最后看到的,是沈家小姑娘那双眼睛:凉冰冰的,和她的母亲当年看自己、看沈如诚一样——看蝼蚁的眼神。
贺兰韵其实是想动的,但是他动不了。
他喝的茶水里被下了迷药,就在他想做些什么的时候,药性发作了——在昏迷过去之前,他看到三长老的尸体自燃了起来。
以及,那个被血浸了一身的沈闻素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贺兰韵:……
淦。
当贺兰韵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沈闻素正坐在边上,单手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一脸:“哟,小伙子你醒啦”的市侩表情。
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话……那就是……他从来没再沈闻素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一瞬间让她气质大变,从一个骄纵大小姐,变成了路边叼着草寻思着去哪家吃霸王餐的混子。
“你为什么要杀三长老?”贺兰韵想了想,还是直接开门见山问她。
“他和魔修勾结,把春城变成他的采货场,魔修拐卖孩子得来的钱财他分一半,他则给魔修提供庇护。”沈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无所谓的回答道。
“证据呢?”贺兰韵反问。
“里头的求心就是。”沈闻瞥了一眼贺兰韵,他的神色显然还是不相信。
“即使如此,也不能说明勾结魔修的人是三长老。”贺兰韵这个人说他薄情,他也确实挺薄情的,沈闻素能越级用某种手段格杀三长老,他现在连练气都不是,根骨又毁了,自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万一她真把自己灭口了,那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沈闻对于贺兰小公子的“能屈能伸”自然也是有所了解,她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小朋友:“我要去大悲寺,主要是问问求心身上的东西还能不能取出来,你也可以顺便问问大悲寺方丈大师这么解决你的根骨问题。”
“……我若是说我想走,会被你弄死么?”贺兰韵看了一眼周围,发现三长老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估计飞舟已经飞出去有一段时间,沈闻素已经把尸首处理掉了——不过说真的,连地毯都换了一张,她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打算杀三长老的?
贺兰韵素有早慧之名,他现在看着沈闻素,不由得脑补出这家伙把三长老的尸首从飞舟上丢下之后,又把自己杀人抛尸的罪证一一收拾干净的样子,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沈闻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