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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云中君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一个跟着一个走出了玄术宗大厅——这位大悲寺的小和尚真是有面子。
而另外一头,掌柜的通报求心玄术宗的使者到了流云阁来接他,求心刚想往外走,却被沈闻一把抓住袖子拽了回来——然后被某种不知名的汁液抹了一脸。
求心:????
他用力擦了擦脸,因为看不见,他也不知道这种汁液到底有什么用,便开口问道:“沈姑娘……”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又被沈闻嘴对嘴怼了一嘴嚼碎的药丸,苦味从舌苔最根部漫延至整个口腔,弄得他梗着脖子咽下去,又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沈姑娘?”
他刚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惊到了。
愣是谁都能听出来,这不是求心自己的声音。
这应该是沈闻从孟回春那边买到手的变声药丸,而那把抹在自己脸上的液体,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只是闻着略略有些青草的苦酸。
“你不要紧张,这个东西能,能让你的声音变了,而你脸上的汁液能让你看上去又黑又黄,至少不会像你现在这么白。”沈闻把住求心的脸,对着他那张俏脸一通无情揉搓,“好啦,这样看上去你就丑多了。”
求心:……
“小檀越?”他哭笑不得道,称呼里也上翘了一丝疑惑的尾音。
“千梧宫凤家也是七姓之一,我觉得需要有备无患。”沈闻捏住嗓子道,“你不带我去?你怎么能不带我去呢!我也要上玄术宗,我也想见各大宗门的宗主,怎么好事情全在你身上了呢!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你不带我!”
求心狼狈,道:“小施主,你说什么呢。”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回答哪句话才好,毕竟,他知道沈闻这是在挖坑,在演戏——可作为一个出家人,他怎么能陪着她一起打诳语呢?
他只好弯下腰,对着沈闻道:“玄术宗是大宗门,只要我去,你怎么好一同前往呢?”
“你这是看不起我,这兄弟没法当啦!”沈闻抄起边上的茶杯,将里头的冷茶泼了求心一脸,便摔门而出,“你怕我上玄术宗出丑,我也要叫你出出丑!”
外头的掌柜目瞪口呆,待到求心独自摸索着出门的时候,掌柜饶是见多识广,也被求心脸上又黑又黄的痕迹吓了一跳,全然看不出之前的一点清隽美貌来。
“求心不成体统,唬到施主了。”求心双手合十,对着掌柜道歉道。
掌柜见他如此温吞和善,不由的在心里唾弃起了那个小散修:“大师,我这里有水,你且洗洗再去。”
求心只是摇了摇头。
他知道掌柜的在想什么。
他很想辩驳,可是又无从开口。
玄术宗的两名弟子早就等在了外面,见到出来的求心一副狼狈样,满脸奇怪的黄黑痕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愿意细看他:“来者可是大悲寺的弟子?”
“弟子是。”求心道。
立在飞舟法器上的两人,自法器上放下阶梯来:“你上来,载你去向诸位仙君复命。”
求心“看”这那灵气缭绕的阶梯,松开了握着竹杖的手。
竹杖落在了一边,他却像是骤然轻松了一般,走到了那阶梯之前,踏上了第一步。
——他可以的。
凤栖梧选择的地方在远离玄术宗浮空大阵的地方,一行人已经围坐在一起,等着那位弟子的到来。
妙法轻捻佛珠,垂首闭目。
待到求心出现在他们围坐而成的“圈”下时,公输澜没忍住,“嗤”得一下笑出了声:“这位小师父为何这般狼狈?”
求心对着他单手行佛礼道:“来路上,出了些意外。”
凤栖梧看着他满脸的黑黄痕迹,却总觉得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小师父,便忍不住开口道:“小师父,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求心自然记得这个声音。
是凤家家主凤栖梧,他曾来春城为他的儿子凤长歌求娶沈闻。
凤栖梧又看着这个下首的小和尚问道:“你的眼睛是不是……”
求心昂起头来,浅笑道:“这位前辈多虑了,”他没有称呼对方为凤家主,只是呼其为前辈,“小僧能‘看见’。”
这一刻,求心所有的感官、包括他的大脑都在疯狂地运转着,他对着妙法的方向行了一礼:“师父,不肖徒应召而来。但请吩咐。”
妙法捻着持珠的手停了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位弟子。
他那句“能看见”,是诳语,也不是诳语。
妙法已有上百岁之龄,他看求心,就像是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如今站在诸多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能之前,妆容狼狈,却神色坚毅——似是铁定了心要维护某人的模样。
只有这个时候,妙法才反应过来——是了,求心二十有余,这个年岁凡人之中,称为“弱冠”,弱冠之年,肩膀已经能扛起诸多的责任了。
“小僧愿意参加宗门大比。”求心昂起头来,对着诸位宗主、家主道,“小僧本是晚辈,不该置喙宗门大比的规定。可是,小僧一定有话要说,是否能以大悲寺弟子的身份,说上两句呢?”
妙法未等他话音落下,便道:“说吧。你是我大悲寺的弟子,也是即将要参加宗门大比的人选,你但说无妨,便当做是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