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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很快来到阵堂前。这阵堂独立一洞,向崖壁内探入,门口一对漆黑的拱门此时挂着一把红铜巨锁。三徒弟子全上前,从脖子上拉出一个钥匙盘,很快找出一把红铜钥匙,打开了锁。
嘎达一声,铜锁弹出,子全却没立即把锁拿下来,而是满脸忧容地又问赤云子:“师尊,真的要开吗?”
赤云子点点头,面容冷峻,道:“开吧。”
子全轻叹了一声,摘下铜锁,人却立刻向后跳去,就好像这道门后隐藏着什么怪兽马上就要破门而出一般。事实上,怪兽自然是没有的,庚罡之气却劲爆异常——
只见赤云子手拉门环,向两侧用力一劈,那门轰地一声震开,罡气如刀般飞速扑出,带起的风吹得赤云子白发飞扬,衣袂翻腾。众弟子修为不同面对罡气反应也各不相同——抬臂遮挡的有之,闭眼下蹲的更不在少数。罡气直吹了数息才停下,赤云子已迈进了室内,弟子们才连忙起身紧随其后进入。
这座开凿在山腹中的阵堂,可以说是罗盘的遍地。整座山洞除了地面一个大罗盘之外三面遍布大大小小数千个小罗盘,而此时的小罗盘们正缓慢而稳健地旋转着,可见刚才的罡气便是由它们运转产生的。
这些如星辰密布的小罗盘,其实是赤云子当年一个个亲手刻上去的,它们代表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律,是赤云子沿袭赤云一脉继承的风后奇门遁甲四千三百二十局,每一局对应一个罗盘,代表这个世界的一条规律。
而地上的大罗盘,和与之对应的上方悬于洞顶的大罗盘则是风后奇门遁甲的演化之物,阴阳遁之局。它们是结合了八卦和易学将二十四节气引入奇门,专门作为推演工具来使用,因其变化奇多,耗法贼重,赤云子自己轻易不用,也不让弟子们随便动用。
而如今,为解开高悦命盘里的疑点,赤云子竟然主动来了这里,可见此事在赤云子眼中是何等重要。高悦命盘里的峰机八转到底都指什么,赤云子昨日推出了一个大概,但具体的时间地点事件却必须要依靠专业的工具——阴阳遁来精确推导,而高悦终将为大周带来怎样的国运,这也是赤云子迫不及待想知道的。
因此,赤云子以死气成因为引子,结合高悦的生辰八字,在众弟子的护法之下,催动了阴遁……
半个时辰后,阵堂内一声大喝,赤云子被一股来自于阴遁罗盘的劲气吹得整个人向后弹飞,若非他修为还行,于半空中扛住了冲力,这会儿说不定早被楔进了石头里。尽管如此,赤云子落地后,整个人也如同刚从水里捞起的溺水之人,汗流浃背,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侧,整件道袍都被汗水浸得透透的。再看阴遁,罗盘倒是停了,只是却显出一片迷乱之局,令在场所有弟子大吃一惊。
赤云子擦了把汗,还算镇定,再看罗盘一片乱局,悄悄松了口气,暗道:好险,差一点就泄露了天机。原来罗盘这片迷局是赤云子为保天机不泄露,在终局之前故意打出来的。
他刚才在阴遁中看到指引——高悦身上的死气乃是夏至日戕死之人的一缕执念所化,要去除这死气,除了法事净化之外,还需替这位死者找到其执念所在,引其主动离开高悦身体,再施法拘灵,加以超度令其重归轮回,方算根净。阴遁中方才显示出了青龙,青龙乃东方,也就是说,赤云子要想办法带着高悦往东方去才行。
可他之前并未和皇帝还有太后说明这一点,只说让高悦在赤云观住七天就行。如今要再改计划,他恐怕皇家那边觉得他出尔反尔变得太快,便想,不如自己连夜再去一趟皇宫,问出夏至日那天皇宫里自戕的人都有谁,要到那些人的生辰八字,或生前遗物,再以物诱灵,将那团死气从高悦身上诱导到生前遗物上,而后,他自己带着遗物往东边去,找到执念源头,如此一来不是也能将问题解决吗?最多自己费些法力,但总比失信于皇家要好很多。
关键一点,赤云子觉得皇帝和太后估计不会答应他带着高悦走太远。
因此,赤云道长想出这个替换的主意后,心下略安,当即招呼众弟子,道:“走吧,去法事间。”
子全追上来,道:“师尊,刚才阴遁的显示是什么意思?弟子看着像是大乱之象,恐怕不祥啊!”
“唉,你看到的只是表象。”赤云道长对这些弟子们的修为老不长进也是没辙了。
子全有些羞愧,可还是坚持追问,道:“那师尊可否告知那卦象到底都显示了什么?”
赤云道长斜睨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叹道:“天机不可泄露,唉,你们还是尽快精进修为吧。”
子全回身锁上阵堂的门,脑海里还是阴遁最后呈现的那幅大乱之象,反观他师尊赤云子那明显就是窥见真实的通透,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参悟不到师尊那种境界,一时难免有些沮丧。
赤云道长来到法事间,只吩咐弟子们按超度法事做准备,又指点了一下要注意的事宜,便又步履匆匆地离去,找高悦去了。
高悦这会儿正由赤云道长的二弟子子璜陪着参观道观。他们一路从三仙桥那边穿过整座道观来到了整座山崖的另一面,这里有一条蜿蜒向下的石阶,就是刚才赤云道长所说的蹬天梯。
这会儿红日西悬,再过一会儿怕是就要日落,蹬天梯上没有什么人,只零星有几个背影正在下山。二弟子子璜道:“侍君刚刚所过的三仙桥,乃是本观的后山,平日里信徒们大多都是从蹬天梯这边的正门进观参拜的。只在节日或每月的初一、十五求得祈愿铃才会到三仙桥那边系挂,平日里观中后门是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