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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李荣儿慌忙撇开脸。
白鸣喧望着她微红的耳朵,一时间心头那团被搁置一旁的软糯丸子又不受控制地长大了一圈,他心里的烦躁也更盛,甚至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魔鬼的晚餐吗?
一边已经下意识托起了李荣儿的脚,他的另一只手甚至抓在了她的小腿上。李荣儿疼得咬着牙还发出了一声轻泣,白鸣喧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就要松手,就听李荣儿道:“你会正骨的话,就把它正过来吧!”
“啊——”
少女痛苦的喊叫声,惊起了林间一群飞鸟。
山洞口的火堆旁,少年松了手,道:“好了。”他抬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明明受苦的人不是他,他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荣儿又“嗯”了一声,没说谢谢,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白鸣喧看,那双眼睛里已经不见羞涩,而是一种轻轻浅浅的暖意。
白鸣喧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不知为何,心头只觉更加烦乱。
“我再去找些水来。”他站起身,这次的背影似乎显得有些狼狈。
李荣儿在他身后看着他这个背影,头靠在山洞的石壁上,笑了。
这一晚,少年守着洞口,洞内的石床上睡着一个脸有泪痕,却唇角微弯的少女。
第二日,少年背着少女往山外走,于山谷中遇到了找寻他们的李府护卫。而那一晚发生的所有细节,就像是被最好的雕刻师傅精雕细琢般,一丝一毫地刻印在了两人的脑海里。
经此一事,白鸣喧被编入了李府的正经护卫队里,不过,李衍泰给他的工作内容还是保护李荣儿。
同年夏末,刘太妃之子,大皇子周斐瑛反。
一时间京城大乱,北衙禁军分为两派,京郊大营分为三股,文武百官八成闭门不出,两成被刘太妃操控为棋,力挺大皇子,要求周斐琦退位让贤,声称大周祖制不可废,哥儿不可为帝!!又道李氏狼子野心,扶持一个哥儿上位,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居心叵测,是为大周国贼,人人可杀之后快!!
甚至出了悬赏令,以一万两黄金之价悬赏李衍泰的人头。
李府一度被多方势力层层包围。镇国公李衍泰一度‘躲’进皇宫,只将家眷老小留于府内。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御前侍卫和密道入宫的刘党兵士早已杀了三天三夜。
极阳殿内,十四岁的周斐琦手握长剑坐于龙座之上,大门紧闭,太后立在门内,门外是李衍泰和侍卫营的官兵,厮杀之声不绝于耳,鲜血一层一层的喷溅,极阳殿的青砖窗门上全部都染成了红色!
极阳殿内,太后李氏忽然转身走到周斐琦面前,指着身后跪了两排的几十名黑衣侍卫,道:“你是皇帝,整个大周,只有你才有资格对他们下令!”
周斐琦愤然肃立而起,仗剑于前,对那些侍卫道:“朕授命先皇,登九五之位,乃顺应天意。如今,刘太妃犯上作乱,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诸位既是大周的暗卫,也是朕手中最快的刀,朕命你们于日落前,将所有贼首的头颅斩下,悬于午门之前,以儆效尤!!!去吧,我大周的儿郎血应撒于沙场,不应损于内耗!!!”
暗卫齐声应诺,太后亲自拉开极阳殿的大门,日光照进殿来的那一刻,如光明重现,暗卫们迅速化为一道道黑影,于空中四散。
周斐琦持剑来到太后身旁,往着殿外鲜血横流的悲壮之景,看着李衍泰双目赤红地率领侍卫坚守皇宫,只觉得他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
就在这时,一双手稳稳地按在了他清瘦的肩头,就听太后说:“皇儿,莫怕。只要母后尚在一日,这大周的江山谁也别想从你的手里抢走!!!”
那一刻,周斐琦彻底将太后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
同一时刻,李府。
守备营的侍卫和李府的护卫已被数量众多的叛军逼退到了前堂之后。喊杀声,尖叫声如四起的硝烟滚滚而腾,刺心激耳!李夫人身穿一身孝服,手握一柄钢刀,立于后院门口,她的身后是一群同样手握长矛的丫鬟,身前是一帮视死如归的小厮,李家死士十余人跪在她的面前,正在听她调令——
就在这时,人群之后,传来一声焦急地呼喊:“娘!!!”
李夫人猛然回头,一见来人就皱了眉,怒道:“你脚还没养好,快回去!”
“娘!我也要,给我一把刀!”
“你不要胡闹!快回去!”
“娘!”
李荣儿的眼泪随着这一声喊,唰啦一下就开了闸。到了这时她才真的有些后悔,小的时候没有跟着父兄学些功夫,她们家就连她娘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丈夫,只有她,从小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没有今日这一变,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毕竟京城里的名媛大抵都是她这个样子,可是真到了这等关键时刻,她才发现闺秀无用,就像百无一用是书生般的无用!!!
李夫人哪里见得了她的眼泪,一阵心烦。本想调一个死士专门看着李荣儿,却一转眼发现护卫中有一人杀红眼,此时正跃上墙头,砍了一个贼兵的脑袋——这人她有印象,之前在西山救过她女儿,好似是叫小白。
死士要排一个阵,抽走一人那阵的威力便会少一分,因此李夫人当机立断,冲墙头的人喊了一声:“小白,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