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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的时候,和薇乘着马车进京城给宜妃送月饼。
和薇调了好几样馅做的月饼,什么豆沙馅、果酱馅,和薇尝过了,味道不错,也算是新奇。
她叫人做了不少,想着一家送一些,也算是点心意。
一进京城,和薇就觉得不对劲。
京城的气氛肃穆了很多,街上多了很多巡查的官差,百姓形色匆匆,一点中秋佳节的热闹劲都没有。
和薇回想了一下,方才进城的时候似乎也比往常慢了些。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和薇带着几分忐忑进了翊坤宫,宜妃叫宫女接了东西,打趣道:“今儿不送菜了?”
和薇有些尴尬。
宜妃拉着她道:“知道你这个孩子有心,但是节礼……先别送了,回去了就待在府里别出门,最近京城的情况怕是不太好。“和薇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
宜妃摇摇头,脸色有些凝重。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在深宫之中生活了几十年,对于危险的预判非常准确。
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和薇也不由有些担心。她对宜妃的话当然是相信的,且不说她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宫斗经验,就说她吃过的盐比和薇吃过的米还多,肯定比和薇懂得多。
况且,和薇自己都已经感受到了局势的紧绷。
原本还打算去几位妯娌的府上送东西的,如今也不敢耽搁了,出了宫就往城外走,没想到宫门的守卫竟不肯放行。
和薇坐在车里,听着下人和守卫交涉:“车里是九福晋,进宫给宜妃娘娘送节礼的,事情办完了要回园子。”
“不是奴才不给福晋面子,长官吩咐了,所有城门戒严,只准进不准出。主子别为难奴才了。”
和薇打断两人的纠缠:“你们长官是谁?”
她叫管事去找九门提督,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大胡子的中年人匆匆赶来,行礼道:“九福晋见谅,奴才公务繁忙,一时脱不开身,来晚了。”
“烦劳大人了”,和薇下车行了一礼,“不是我无理取闹,只是进京的时候没有带女儿一起,如今她自己在园子里,我放心不下。”
“原来如此”,九门提督恍然大悟,“福晋的心情奴才能理解,不过规矩不可破。这样吧,奴才派人去园子里接格格回来吧。”
也可以,和薇点点头。
九门提督安排人去了,和薇也不回去,就坐在马车里等。
周围的士兵来来去去,有盔甲和兵器摩擦产生的冰冷金属声音。氛围沉重的让人心慌。偶尔有进城的百姓,又少不得指着她的马车窃窃私语。
和薇懒得理会。
她只觉得心高高提着,一时担心珠珠害不害怕,一时担心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若可以,她更想回园子里住,总觉得比京城更安全。
九门提督很有眼色,膳食茶水按时送,俱都精致的很,和薇却没有什么胃口。
一直等到天黑透了,她才远远看到城门处驶来一辆马车。
走到近了,果然那赶车的车夫是熟人。
彩岩抱着珠珠下车,对着和薇点点头。
和薇见珠珠已经睡着了,脸上却还带着明显的泪痕,小脸跟花猫似的,显见是哭了不少时间,顿时心疼不已。
小心地叫人抱到自己车上,才对那去接人的士兵道:“劳烦了,烦请告诉你们大人一声,我先回去了,他日九爷回来了再登门道谢。”
两辆马车往九爷府而去。
却说九门提督听了士兵转述的和薇的话,心说还是算了吧,这些皇子阿哥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玩吧,他可不敢掺和。
只当耳旁风过去也就罢了,低下头就继续忙碌去了。
要不他就最讨厌出事呢,忙也就罢了,还时常有九福晋这样的特殊情况。
可不是所有事都能这么轻易解决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九福晋这么好脾气的,光是今儿,他就不知道费了多大劲儿。
敢闹事的都是有倚杖的,不是皇室贵重就是皇亲国戚,他再是位高权重,也只是臣子,哪里这就敢硬来了。
说起来他今儿可仗着九福晋挡了不少人,说就是:咱们规矩如此,瞧瞧,就连九福晋也出不去。别说,还挺好使。
这厢,和薇仔细看了看珠珠,确认了她没事之后松了一口气。
问彩岩:“你叫人跟陈盈说了吗?”
“说了”,彩岩办事还是很靠谱的,知道和薇看重陈盈,断没有得了消息不告诉她的道理,“陈姑娘不愿意回来,说是红薯快熟了,她脱不开身。”
和薇点点头:“也罢,外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彩岩皱眉:“福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和薇叹了口气。
得知珠珠没事,她便冷静下来,脑子才恢复运转。
康熙晚年有什么严重到需要全程戒严的事呢?
只怕就是九龙夺嫡了。
而夺嫡的开始是什么?
废太子!
果不其然,和薇战战兢兢过了半个月,九月初的时候,她从十福晋处听说,热河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如今太子、直郡王、十三爷都被圈起来了。
随后,太子被废的消息传到了京城。
那可是太子啊!
先皇后嫡子、两岁被立为储君、皇上亲自教养、曾获百官称赞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