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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道:“好啊。”
    “行!”艾莉达是行动派,她二话不说就帮忙订好了票。
    她还颇为体贴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我和你们分开,订乘两个座舱吧。”
    乙骨忧太:“……嗯,好的。”
    他们在游玩途中耽搁了不少时间,又在咖啡厅喝了顿下午茶,冬季白昼短,不一会儿,他们便见到天际线边沿倾开的昏黄,火烧云般漫漫地铺洒了整个天空。
    黄昏时刻。
    乙骨忧太在抱着里香进入座舱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摩天轮的最上方。
    艾莉达:“要进去了哦,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乙骨忧太平静地收回了目光,他先一步走进了座舱。
    摩天轮启动,随着座舱的慢慢上移,他们距离地面越来越远,从上俯瞰的视野也愈发开阔。
    乙骨忧太覆上里香的手背,将她再拉近了些许。
    在临近最高点的地方,乙骨忧太贴近了黑发少女,双唇沾到女孩的嘴角,几乎在吻上的那一刹那。
    他的眼珠向旁边一转,然后眯眼笑了起来。
    他偏过头,食指竖在唇前,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做出口型,一字一顿。
    “不能惊扰到里香哦。”
    霎时间,攀附在摩天轮上粘腻的一级咒灵,灰飞烟灭,一丝声响也未发出。
    咒灵崩散的一刹,身躯似乎阻挡了阳光。
    也挡住了座舱玻璃后,拥吻着女孩的那个少年。
    第93章
    五年已过。
    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 这五年里,来到了许多国家,富饶强盛的有, 贫穷落后也屡见不鲜。
    形形色色的风景,相貌各异的人们。
    也结识了许多国家的友人,有诸如艾莉达那般的普通人,也有各国咒术界的咒术师。
    和十六岁那一年的外国修行不同, 没有任务压榨和困扰的他, 慢悠悠地带着里香从山涧人家走到钢铁森林, 穿越荒漠,绕过沼泽, 躺在无际的草原上, 仰头看着夜露风宿的星辰粲光……他把自己见到的一切, 皆化作了语言, 说与她听。
    五年过去了, 祈本里香还没有醒来。
    乙骨忧太已从少年长成青年, 少年风气逐步褪去,那股锋芒也收敛了起来, 内蕴于心, 外在则如同被打磨圆润的玉,光滑剔透,细看则是望不见底的深邃沉郁。
    他慢慢学会了忘记期待, 不再每天早晨睁眼前都紧张不安,像是开启海底的宝箱, 然后再周而复始的失望后, 他开始学着遗忘, 学着欺骗自己, 即使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回应,他也能在之后面色自如地给她一个浅浅的吻,笑着说早安。
    当然,这五年他也不是全然脱离了咒术界的。
    大概在第三年的时候吧,乙骨忧太就收到了来自五条老师的邮件通知,毕竟是特级咒术师,就算之后有夏油杰顶上,咒术界也不可能会把乙骨忧太放着不用。
    通过五条悟,他们明里暗里地示意乙骨忧太应该休假结束了,回来上班了。
    然后乙骨忧太面带微笑地截取了所有外派任务,继续借着出差的理由,带上里香满世界乱跑。
    咒术师们:……这人喜欢钻空子的习惯是跟谁学出来的?!
    五条悟:名师出高徒,谢谢。
    不过虽同样是常年出差做任务,但这一回,比起十六岁的那年,乙骨忧太的心态可谓佛系了许多。
    倒也不是懒癌犯了那种一定要拖到deadline的最后一刻,咒术师的基本理念就是咒灵的祓除越早越好,只是乙骨忧太不再会像曾经那样,用无穷无尽的任务麻痹自己了。
    他像普通又平凡的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的正常作息,一日三餐的规律饮食,到了双休日,还会记得给自己放假,调节一下心情。
    他一回头就能看到里香,一伸手就能感受到里香的温度,他以为,这就是他的定心剂,能让他安心入眠的最有效的药品。
    只是……偶尔,真的只是偶尔。
    他会在某一天的某个夜晚,反弹一般,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犹如他的整个身躯被骤然拽入了无光深暗的海沟,周围是逼仄压迫的沉重海水,灌入气管的海水让他窒息,疼痛到无以复加。
    只有这个时候,乙骨忧太才猛然惊觉。
    他哪里是淡然的,他何曾冷静过?
    他不过是给自己编织了一张迷幻的网,庄周梦蝶,他是庄周也是蝴蝶,他在自己编造的梦境里寻寻觅觅,雾里望花,沉湎在自以为是的稳重里。
    那个夜晚,他一手蒙面,失声啜泣。
    他再也骗不下去了,他必须承认这个事实。
    ……他好想她啊。
    他无法仅仅满足于看见她的面容,他想和她说说话,他想听见她的声音,听到她用那让他迷恋的声线呼唤“忧太”,他想在自己张开双臂时,她就能如一只脱兔般蹦到他的怀里。
    他想要看见,更加活泼的、充满生机的里香。
    明明才过去五年,乙骨忧太却感觉半辈子都被割离了。
    祈本里香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即使是这个时候再让家入硝子检查一次,恐怕还是“下一秒”或者“一辈子”吧。
    无望的等待。
    乙骨忧太以为自己能熬住的。
    他也不曾想到,仅仅是五年的时光……就足以磨没他所有的耐性,让他自欺欺人,让他紧紧攥着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可能性,熬过接下来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