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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里,两个下人在墙头下交头接耳,他的耳力很好,将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昨日我去了趟怡春楼,里头有个新来的花魁,我远远瞧上一眼,长相当真是倾国倾城,和咱们府上小姐长得还有四成相似,不过还是及不上小姐。”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斥道:“你胡说什么呢,哪能把小姐同怡春楼里的妓子比!”
那人毫不在乎地继续道:“哎呀,这就咱们二人,我又没说错。要不是小姐命好,生在了丞相府里,万一生到普通人家里,生了那么一张脸和身段,早晚也得卖进花楼里,成了那些富家老爷的玩物。”
燕骥沉默地听着,骨节被捏的咯吱作响。
“刚进府那阵,我日日都能梦见小姐在我身下..”那人□□两声,话还未说完,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他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赫然被一把不知从哪飞来的匕首生生钉在了墙上。
他痛苦地哀嚎着,只见一个陌生面孔的男子缓缓走近他,容貌俊美如斯,目光却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残忍而嗜血,让人通体冰凉。
燕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点点逼近他。
“你,也配肖想她吗?”他轻笑着,动作利落地拔出嵌在墙上的匕首。
剧痛袭来,男人一声尖叫,鲜血四下喷溅而出,有一滴碰巧落在他眼下那颗细小的红痣上,衬得他更加妖冶鬼魅,犹如厉鬼。
后来燕骥被人压着跪在那的时候,以他的身手,无人能强迫他。
是他自愿的。他只是想要看看,她会是何反应。哪怕是演出来的心意,他也想看见。
果然,如他所愿。
良久的沉默后,他还是不走。
唐轻歌也不好再出口赶人,只能继续维持着跪着的姿势,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燕骥的喉结上下滚动,还是开口问:“你在躲我吗?”
唐轻歌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不禁愣了下,才反驳道:“没有。”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跪着就好,不用人陪。不用勉强你自己。”
她的语气生硬,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别扭和赌气。
燕骥轻叹口气,忽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他蹲下来,视线与她平齐,想要看清她眼中的情绪,却见她直接别开脸,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她态度逃避,燕骥还是尽量维持着心平气和的语气,缓声说:“下药的人是你。”
言外之意,要生气也应该是他先生气,还轮不到她。
好吧,这确实是事实,可她就是不认。
如果不是他要跑,她会出此下策给他下药吗?
况且她又没打算对他做什么,他怎么反过来一副怨妇口吻,像被她霸王硬上弓似的。
狗男人你没有心吗??
唐轻歌错愕地睁大眼,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
见她终于不再只是无视他了,还气鼓鼓地瞪着他,燕骥的心情总算愉悦了些,唇角不禁微微翘起,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任何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莫说是再次信任,燕骥都不会让他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更别提像她这样当面摆脸色。
还是不能太纵着她了。
如此想着,燕骥缓缓抬手,覆在了她纤细漂亮的柔颈上,食指指节微微屈起,轻轻刮了一下,像逗小猫似的。
他掌心的温度冰凉,引得唐轻歌浑身战栗。之前窒息的恐惧再度袭来。
看着他深沉晦暗的眉眼,唐轻歌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抬手就拍开了他的大掌。
“啪”的清脆一声,她的理智一下子回笼。
燕骥看着自己被一下拍开的手,虽然她没多少力道,他还是皱了皱眉,缓缓地撩起眼看向她,目光深邃幽暗,意味不明。
唐轻歌觉得她瞬间掌握了读心术的奥义。
他的眼里写了四个字:胆子肥了?
唐轻歌深吸一口气,心里骂了n遍狗男人,才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无端给人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燕骥挑了挑眉梢,等着她的下文。
小姑娘攥紧了拳头,和他对视上的一瞬间,刚刚积攒的勇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我错了。”她闷声说。
做人就是要能屈能伸,怂一点怎么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勇气这个东西要分时候用,不能浪费。这是唐轻歌的想法。
燕骥也觉得自己有些低估她了。
某些时候她确实很有勇气,比如吻他的时候,冲进火场的时候,给他下药的时候。而像眼前这种时刻,她又很聪明,知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最大的获利。
他的舌尖舔了舔唇角,觉着自己还是有必要再警告她一次,“如果以后再那样,我会杀了你。记住了?”
她点头如捣蒜。
“不会再那样了...”唐轻歌顿了下,目光小心翼翼又饱含希冀地看向他。
“只要你别走。”她补充道。
这次他没答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不起来?膝盖和腿不想要了?”
果然,嘴毒只会迟到,不会缺席。唐轻歌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锤了锤酸疼的膝盖。
燕骥余光瞥她一眼,开始将佛像前的案板上的东西一一撤下来,挪到旁边,又将空了的案板搬到一旁,将一床被子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