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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么大,他若是存心想藏身,唐轻歌根本无从下手。
既然他不想出来,她就必须要想法子,将他逼出来。否则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会功亏一篑。
闷在屋里想计策的这几日里,唐轻歌反倒等来了先前给燕骥治伤的那位老大夫的消息。
老大夫派了手底下的小徒弟送信来说,先前他提到的那味罕见的药材,终于有了些消息。
一个从洛斯国过来的商人,最擅制毒,身上还带着各种珍贵罕见的药材,里面大约也会有一味番红花。
只不过这人不卖药不图钱,脾气怪异,登门拜访的人数不胜数,却统统被拒之门外。
求药更是难上加难。
看上信上写着的一串地址,唐轻歌目光渐暗,像是在思索。
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已然成型。
此时,镖局的后院里,燕骥刚刚经历过一次毒发。
孙决看见地上的一滩暗红血迹,顿时大惊失色。
前几日燕骥过来时,一身黑衣满是血迹,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体内的毒发作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现在竟然已经开始咳血了。
那次约好的时间随车队离开,燕骥也没有来。唯一的机会就那样错过了,孙决却也不敢多问。
殿下的生命里,出现了比复仇更重要的事,可却让他带了满身的伤回来。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目光里的寒意和戾气比从前更甚。
城内,将军府大肆搜罗无果后,也终于消停了一阵。
离开宣国的时机只能继续等待。在房内养了几日的伤,燕骥的脸上终于不再是毫无血色。
那日离开丞相府后,他一次也没有回去过。
一场拙劣的骗局,早该结束了。他曾经的犹豫和动摇,全都成了笑话。
黄昏时分,镖局门口,两个壮汉坐在门口,一边吃酒一边闲聊。
“今天货运的这么快?”
“抄了条近路,刚从城西那边回来,话说我刚刚路过那丞相府门口,里头好像走水了,那火大的呦,天都被照亮堂了。”
“好端端的怎么还走水了?”
壮汉摇头叹道:“这谁知道啊,我听里头的下人说,火好像是从小姐院里烧起来的,人也不知道救没救出来。”
两人的谈话声不小,全都落入门内那人的耳中。
丞相府里,大火几乎已经被扑灭,黑烟滚滚,浓浓的焦味弥漫出来,几乎整条街都能闻到。
不远处的巷口里,燕骥冷眼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他抬脚就要离开,身后却突然被一双手臂紧紧环住,一股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
唐轻歌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叹道:“终于找到你了。”
燕骥浑身一僵,抬手就要将她拉开。
她抱得更紧,怎么也不松开,可男女力量悬殊,燕骥用了力,还是将她猛地一把推开了。
唐轻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抗拒,一双杏眸中满是惊愕。
“别碰我。”他冷声说,目光里是深深的嫌恶。
唐轻歌脸色一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他还冒着危险救她出来,可今日就变成了厌恶和冷漠。
见他抬脚就要走,唐轻歌没空再深想下去,连忙扯住他的衣袖,一截皓腕露出来,不知为何,却是肿着的。
“火是我放的。”她平静地说。
“我找不到你,只能出此下策。”
果然,还是引他出来的伎俩。可他还是中计,像傻子一样。
燕骥的心彻底沉进谷底,他终于冷眼看向她,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唐轻歌下意识地后退,直至背后抵到墙上,再无路可退。
他的气息彻底包围了她,燕骥的大掌覆在她细白的颈上,缓缓收紧。
他附在她耳边,嘴边噙着冰冷的笑,讥讽地问她:“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真的像个傻子一样?一次一次地中了你的圈套,还不满意吗?你的嘴里究竟有几句真话?”
他的眼梢都红了起来,眼中透出极致的疯狂,低声质问她:“说啊,这么大费周章地引我出来,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不说话,也不挣扎,就这样和他僵持着。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就在唐轻歌真的快要被掐晕过去时,他忽然松开了手,一把甩开她。
唐轻歌扶着墙堪堪稳住身形,又听见他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地说:“滚,再也别出现在我的眼前。若有下一次,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巷口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镖局内,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摇头叹道:“急火攻心,内里亏损,思虑过重,这才坚持不住,昏过去了。这姑娘怕是才刚刚大病初愈,如果身子骨眼下调理不好,怕是日后都会落下病根儿。”
半晌,燕骥才沉声说:“我知道了。”
假装还没醒的唐轻歌在心底叹了口气。
之前将军府中了迷香,她在冷水里泡过之后就染了风寒,又整宿的睡不着觉,可不就是思虑过重。
再加上她又去了老大夫提到的那个洛斯商人那里求药,受了好一顿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