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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在他身后,姿态温婉端庄,没有惧怕的神色,说明他们定是极为熟悉。
否则,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敢离他那样近的。
顷刻间,燕骥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瞥她一眼,看见她手里拎着的食盒,神色毫无波澜,与她擦肩而过。
唐轻歌整个人如雕塑一般僵在原地。
“进来。”他说。
突然,唐轻歌手中的食盒“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伴随着盘子的碎裂声,里面食物散了一地,散发出油腻难闻的气味,甚至有几滴溅在了她刚刚整理好的裙摆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院子里的寂静,却没引来燕骥回头。
他身后的女子愣了下,却没再多看,抬脚跟着进了屋子。
“轰”得一声在唐轻歌身后响起,门被紧紧合上。
院子内再度恢复一片死寂。
忽明忽暗的月光笼罩着她的脸,看不清神情。她孤身而立,背影落寞而寂寥。
原来,那句进来,不是对她说的。
第38章 孤注一掷 门内门外,仿佛隔绝出两个世……
门内门外, 仿佛隔绝出两个世界。
然而,房间里的气氛却也并不像唐轻歌想象的那样暧昧旖旎。
“你不该来。”
屋内,燕骥负手而立, 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屋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沈姝眸光微动, 柔声道:“臣女担心殿下安危, 殿下失踪多日,燕国群龙无首, 臣女自然要过来看望殿下, 才好放心。”
燕骥的面容丝毫不见缓和,冷声道:“既然做了太子妃, 就好好地呆在东宫里, 安分守己,做你该做的事。”
她嘴边的笑容依旧温婉, 没有因为他的冷言冷语受到任何影响,温顺又恭敬道:“殿下教训的是,只是殿下迟迟不归, 难免遭人非议。臣女此番也是来请殿下回去, 切莫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耽搁了复仇大计,让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沈姝乃是燕国罪臣之女, 十年前,父亲蒙冤惨死,全家只剩她一人活了下来。燕国太子燕殷幼时对她情根深种,她全家惨遭灭门时,燕殷恐遭牵连,弃她于不顾。
而后, 她被卖入青楼,险些清白尽毁时,却被燕骥救下。
他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身份,救她脱离苦海,不是因为他的善心,而是看中了太子对她的那份爱而不得的情意。
后来,在他的帮助下,她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在东宫的眼线,也期盼着他能够登上皇位,手刃帝王。对她而言,他是救世主,也是可以替她复仇的唯一可能。
从一个不受宠的低贱皇子,到如今羽翼渐丰,离皇位只剩一步之遥。他并非纯善之人,甚至比起当今陛下更加心狠手辣,狠绝无情,她也只是他手下的一枚棋子。
可沈姝心甘情愿。于她来说,他早已成了她心中的信仰。
他不会爱人,只会杀人。任何事情都不会成为他复仇路上的羁绊,这么多年,沈姝一直对此坚信不疑。
起初看见孙决的那封信时,沈姝是不信的。那样的冷心冷情的殿下,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轻易爱上一个女子,约莫不过是暂时被迷了心窍罢了。
可莫名的,她被一种恐慌感深深笼罩着,整日心神不宁。
冒着极大的风险,她还是日夜兼程地来了。
刚刚在门外等着的那个女子,想必就是信中提到的那个人。
凛凛寒风里,那女子苦等在那,殿下虽然表面上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可经过她的那一瞬间,沈姝分明察觉到,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可也只是仅此而已,再无旁的反应。殿下的心思素来深不可测,哪怕是跟在他身边多年,他对那女子究竟是何想法,沈姝竟也根本窥探不出半分。
见他沉默不语,沈姝从容地向朝他俯身跪下,态度恭敬而谦卑,“恕臣女多言,殿下,如今已是关键时刻,还望殿下能早日回去,主持大局。”
“沈姝,你僭越了。”燕骥看着她沉声道,目光深邃幽暗,“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我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话中警告的意味不加掩饰,与曾经的他一般无二。
沈姝睫毛轻颤,连忙垂下目光,慌忙道:“臣女知错,求殿下赎罪。”
燕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道:“既然知错了,就尽快回去,做好分内之事。”
“是,殿下。”沈姝心底一阵酸涩,快步出了房间。
院子里,她竟然还站在原地。
沈姝将刚刚心底的苦涩失落全部压下,朝她走近,温柔体贴地笑道:“夜里风大,容易着凉,轻歌小姐还是切莫再等下去了。”
这笑实在是假,唐轻歌本身就是惯会演戏之人,自然也能一眼看穿,也同样看出了她眼底的敌意。
古往今来,都是女人最了解女人。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彼此藏着的心思。
唐轻歌顿时皱起眉,“你认识我?”
沈姝浅笑着说:“我认不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不认得你啊。”
说完,她轻叹一声,似是惋惜似的说:“苦了轻歌小姐满腹情意,殿下是成大事之人,自然不会醉心于儿女情长。我与殿下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因为这等事受牵绊。以前不会,以后自然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