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和熙，阳光灿烂。
    便利店的靠窗位置上坐着两个人。
    一人坐得很靠边，双手抓着游戏机，手速极快地操作着游戏界面中的连击，boss的血条就剩下两格了，只要打倒它，这个号就能立刻升级至全服第一个满级。
    “又在玩游戏。”旁边的那个人无意间看了眼游戏界面，随口就抱怨了一句，自己这个好朋友可真是万年不变的游戏狂。
    大学一年级初见的时候好像也在低头打游戏吧。
    衡云泽一回想起当年刚入学的情况，鼻子有点发酸，他们就要毕业，各自出去闯生活了，不能再一起玩通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嗯，快满级了。”阿律慢了半拍才回答。
    他们两人是因组乐队而结识的朋友，衡云泽是吉他手，阿律是鼓手，贝斯是个有点傻冒的家伙，主唱换了好几个人，自去年那位飒爽英姿的师姐毕业之后，现任的主唱就没有了。
    他们就是想排练也只能三个人打闹，没有主唱，怎么都差点意思。
    衡云泽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沥青路面，心里感到莫名的落失，平时怪安静的人心里忽然有了很多话想说，他好像说漏嘴一样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所有游戏都要玩到满级？为什么？”
    “对，玩到满级是因为游戏只存在满级。”
    阿律的回答依然有点冷淡，亦如他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非常低调，透着严格的理性，但熟悉阿律的人比如衡云泽就知道，阿律就是很节能而已，平时对人有点疏，一旦玩开了就变了个人。
    作为朋友来说，真的非常有趣。
    衡云泽非常感慨，托腮道：“我们就要毕业了，以后都准备做什么工作啊，一想到要去上班我就浑身不舒服。”
    受不了那种流水化的生活，总觉得灵魂都要被消磨殆尽，怪恐怖的，衡云泽作为文学系的人，心理或多或少有点敏感。
    临近毕业，没有点迷茫是假的，即使是家里有矿的都要想一下是继承家产还是创业。
    “我……”
    还没说完，阿律顺手最后一个十连击把boss轰没了，成功进阶100级，获得了各种辉煌的称号，游戏界面中的人物戴满花环，摆出了胜利的姿势。
    游戏中的人物只管按照游戏策划者设定的任务走，玩家顶多只能帮人物实现少数的几个选择，比如结局的be还是he，而人类对比游戏人物拥有更多结局选择，但对比更高的存在呢。
    衡云泽突发奇想，打断了阿律的思考，插话道：“要是能来个穿越多好，最近生活太无聊了…啊！”
    突然地一声惨叫。
    他说到无聊两个字的时候感觉到后脑勺受到了伤害，被人袭击了。
    会干这种事的人只有一个，他们乐队的傻冒贝斯手，自称黑客的恒寿！
    衡云泽正要开骂，转身一看恒寿这货居然反手就掏出一台手提电脑，放在他与阿律中间的桌子上，并且三两下打开屏幕，显示出了一个网页。
    那很明显是一个论坛，当年app还没有流行开来的bbs时代，就差不多是这样的论坛，功能很少，没什么花里胡俏的，顶多发个图片和简单的文字表情。
    “搞什么，突然考古一个论坛？”
    衡云泽皱眉，看着这个页面过时的网站有点无语，一时间忘记找恒寿算账。
    恒寿身高有一米八，平时有锻炼，身材很好，如果不说话或许可以挤进校草竞争榜，说不定还可能打败阿律，但奈何这家伙一旦说话，整个人立刻气质破产，口气就像街头混混一样，还夹杂着方言的口音。
    “不是不是，”恒寿摇头，凑近两人之间，一手指着论坛，一手挡着嘴，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说：“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看到这个论坛了没有，这里面有很多不是人的存在，神佛仙灵、妖魔鬼怪，样样都有！”
    衡云泽：“……”
    阿律：“……”
    早就听说有人扛不住毕业的压力精神上会出点问题，但没想到会出在恒寿这个笨蛋身上，更没想到还是妄想症。
    天啊，这也太惨了吧。
    衡云泽快要泪目了，看向恒寿的眼神中充满着同情。
    恒寿浑身发毛，立刻解释道：“别这样看我啊，这是真的！这个论坛里的存在都不是一般人！”
    衡云泽接话说，“寿哥，你再看看，这是不是全国精神病院的联名论坛，专做给精神病上的论坛，我前几天才看新闻说，精神病院还真有这种内网论坛，你这是挂上了别人的内网吧？”
    “还有这种鬼东西！？”恒寿简直无语，转而问向阿律，“阿律，好哥们，你是懂我的，你知道我为人正直，从不欺骗兄弟吧。”
    阿律顿了顿，放下游戏机，转头道：“感情牌就算了，就说你有什么根据作的这个判断吧。”
    恒寿大喜，险些泪目，直夸道：“不愧是理科的学神阿律啊，某个文科沙雕就差得远咯！”
    他明目张胆地挖苦衡云泽，还给了一个眼色。
    衡云泽回怼：“喂不是吧，都快毕业了还整专业歧视啊，你理科吊车尾还有脸说！？”
    恒寿哽住，正要展开一场骂战，但一听到毕业两个字，心头也发酸，他们现在还可以这么吵架吧，但是毕业之后呢，一年半头都未必可以见上一面，就是想这么吵架也没机会了。
    他越想，神色就越沉重。
    衡云泽看着，知道自己说过头了，很快道歉，也重复了阿律刚刚的建议，先看看恒寿的根据。
    两人间这种口头争执对阿律来说自是见怪不怪了，通常作为破局者拉好两人的都是他，但现在他们这么快就自己和好了，说明毕业这个界点着实给了他们很大压力，足以让奇迹发生。
    接下来，恒寿打开了论坛的首页，显出其中的字符串，是好几列竖排的文字，有点像甲骨文或圣书文，一眼就看出来那种古老的气息，但诡异的是这些文字显然不属于任何当今被发掘出来的古代文字。
    不知道是因为过于陌生还是如何，他们看到这些文字的瞬间，周围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好几度。
    “这是现代人仿造的文字吧？”衡云泽心里发毛，忍不住反驳。
    恒寿瞥了衡云泽一眼，没说话，继续点击了右上角的语言切换栏，很快切换出了他们熟知的中文。
    上面写着：
    欢迎来到诸天论坛，请输入您的账号密码。
    此论坛创建于第九纪元，用以诸天位面交流学习，无任何限制，神佛仙灵妖魔鬼怪以及其他都可以凭唯一账号登入论坛。
    历史创建账号数已过十位数，您是需要创建账号，还是凭已有账号登入？
    阿律看得出神，还没说什么。
    衡云泽冷汗直冒，蓦然间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触碰到了禁忌，但还是忍不住道：“这个装的还有模有样的哦，所以你有账号吗？”他对恒寿说。
    恒寿白了他一眼，手速极快地输入账号密码，电脑屏幕显示出了论坛主页。
    阿律留心看了一下浏览器上的网址，发现根本不存在网址，即使是暗网都有网址，而这东西居然没有。
    恒寿接着打开了他收藏夹里头的一个帖子，声线有点发颤地说。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不要太吃惊。”
    衡云泽随手抓起桌上的乌龙茶，喝了一下，“哪能吓得我。”
    可他的面色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背叛了他。
    阿律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下意识要阻止恒寿打开那个帖子。
    奈何恒寿实在手快，一个点击那帖子的网址就切换了出来，帖子的标题是加粗的大黑体，非常醒目。
    上面写着：
    记录近几年地球所发生事件
    xx年，神族第三把手亲临地球，当天将引发大地震。
    xx年，一尊魔神显现，推测夜间将引发大陆规模的大飓风。
    ……
    这个记录很长，光看内容，你还可以怀疑这是某个精神病瞎写的，但恐怖的是，这些贴全部发在事件的前天，也就是说，这些全都是“预言”，而且一个不剩地全中了。
    “挖槽，不是吧！”衡云泽忍不住爆粗口，心跳都差点漏了好几拍。
    阿律神色凝重，看得更是认真。
    恒寿翻到最后一页，这个回贴是刚刚当着他们的面发出的，时间是今天，地点也正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区域，说是——第二纪元的远古魔神现身地球，推测将引发大型地震。
    他们顿时寒毛直竖。
    恒寿之前没看到这个帖子，现在翻到整个人也都要傻了。
    “靠，不是吧！”
    衡云泽也吓懵了，“喂喂，这也太离谱了，魔神？这种生物真的存在？”
    恒寿说：“我也不想相信啊，可是这论坛真就那么邪门啊。”
    “你——”
    他们同时发慌，思维混乱，又不禁吵了起来。
    阿律看那论坛出神，意识到他们开吵，正要转过头制止他们，然而他一看过去，刚刚还在他身边的两人居然都消失了，衡云泽的乌龙茶凭空掉落到地面，恒寿的书包也砸地。
    一瞬间而已，他的朋友们居然凭空消失了。
    阿律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理性的弦几近拉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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