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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放回眸望了一眼,看起来竟然心情好了些,走出重重叠叠的移动门,犹豫了几次才张口道:“别撒手。”
    缪寻收紧手指,稍微抬高点声调,仿佛安抚:“好啦,知道的……”
    这感觉很新奇。以往都是薛放走在前面,不管是去见威严的容老爷,还是和索维克将军谈判,总是挡在缪寻身前,迎接一切暴雨锋芒。
    缪寻是仰望着他的肩臂长大的。可是现在缪寻恍然发觉,自己都快要比薛放高了。
    一场秘密酒会,就如同风云变幻的联邦政场缩影,无论哪个角落都潜藏着不怀好意的觊觎与仇恨,薛放昨日能在里面独善其身,可是今天呢,明日呢?他是向导,不管精神层面有多强,身边那个位置总得有人占着,他得有一个哨兵,能在时局紧要时有底牌可亮:看,这是我的哨兵,我的刀,而我是那个唯一能牵住他的鞘。
    薛放本来都已经放弃做别人的“鞘”了……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缪寻忍不住好奇问。
    “有吗?”薛放摸摸自己的脸,肌肉拉扯,好像真的上扬,“或许真的高兴。”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脑袋不太清醒的薛少爷想说,因为我有人要了啊……话到嘴边停下脚步,凝视着少年逐渐丰满的侧颜,变成了一句由衷又认真的喃喃:
    “因为今天,轮到我的小宝贝……来接我了。”
    缪寻慌忙低下杏眼,“你真的开始说胡,胡话了。”
    “缪缪。”薛放唤他。
    “嗯。”缪寻答应。
    薛放抬起被他握住的手腕,“你看我的手……”
    “手怎么了?”缪寻赶忙去看。
    薛放笑起来温柔文气,“你看这里……是不是缺点东西?”
    小家猫撇了撇嘴角,支支吾吾:“缺,缺个徽记。”
    男人站在那里,金边眼镜起了一层薄薄雾气,带了一些酒气,却态度坦然:“我想要一个,不会掉色的。”
    永久的,不会掉色,永远篆刻在他血肉里的联系。
    “知道啦……知道啦……就快了……”缪寻边回应,边拉着他走在空旷的停机场通道里,柔软的少年音悠悠回荡。
    薛放在他身后踉踉跄跄,絮絮叨叨,“还有十个月,三百零五天……好烦,你长得好慢啊。”越说还有点委屈,“是不是水浇少了,多吃点营养液会不会好,营养液……”
    缪寻听得好笑,谁知道薛公子醉酒后私下是这个鬼样子,表面深沉理智控制狂,背地里抱着月历数手指头算日子,“你当你在养花吗?”
    掏他钥匙,打开舱门,把人丢进去,关门。
    缪寻一回头,薛大少爷已经专注地解起自己的衣领。
    “你在干嘛!你现在不可以干,冷静!法律的枷锁被把你拷走的!虽然我会保密,嗯……”
    薛放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不要。”
    薛放表情十分真切,把领子拉下肩头:“请你喝饮料,真的。”
    简直像极了街上想用糖拐带小朋友的坏蛋。缪寻头顶的猫猫天线蹭得竖起,警惕回绝:“谢谢,我不喝。”
    向导被迫放弃,蜷缩在座椅上,额头抵着软椅靠背怔怔出神,失落,心伤又无力。
    缪寻…………缪寻决定妥协。
    “我先说好,就是喝了‘饮料’也不能快快长大……我就轻轻咬你一下。”
    薛放马上坐了起来,期待地望着对方,眼前浮现出可爱的幻象:一大颗紧裹着闪光锡纸包装的夹心太妃糖,又甜又软,黏黏糊糊要靠过来了……
    “咚咚!薛少爷,您还好吗?”居然有人在砸飞行器的钢门,焦急想要确认薛放的安危。
    眼见着那一大颗“糖”不耐烦地啧了声,跑去开舱门,又看见“糖”与一个中年男人在争论——
    “我让你执行保护任务,没让你保护到床上!”
    “上床还早,别操这个心。”
    “薛少爷衣服怎么回事,刚想下手被我逮住了吧!你们这种小哨兵我见多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生米煮成熟饭,搞结合标——”
    “放心,不会有结合。主管,还有别的问题吗,少爷让我送他回去。”
    “……你小心伺候着!”
    …………
    缪寻回来直接坐到前面驾驶位,启动飞行器离开。
    一路上,后排都没有声音,安静到缪寻以为人睡着了。
    快到市中心时,机翼掠过空轨岗亭,突然被拦下来要求靠边。
    空警上来看了一眼:“驾照拿我看看。”
    缪寻:“……”
    他忘了,他高超的驾驶技术是在学院学的,可实际年龄不满,还没去考首都星的民用驾驶证。
    “是我开的。”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薛放站起来,把缪寻拉到身后,揉着太阳穴,抬头对空警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酒驾,请问怎么判?”
    “薛议员!?”空警认出这张脸,态度一下子和缓多了,“算了没出事就好,您带解酒剂了吗,不行我给您打一剂,方便您回去半路驾驶安全。”
    薛放捋起袖子,伸出手臂,“麻烦你了。”
    啊,要醒酒了吗?缪寻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
    喝醉的少爷还挺……挺有趣的。
    啪叽,简易按动针剂在皮肉扎下细密不见血的小口,冷冷的解酒剂打入血管,薛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