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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瑶被苏常安影响了心情,晚上梦到了去世多年的母亲。
母亲孤单单地坐在死时的那张床榻上,不言不语。
梦里的苏锦瑶就这么坐在旁边陪了她一晚,母女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醒来时,苏锦瑶似乎还停留在梦中,看着帐顶发了许久的呆才让秋兰进来服侍自己洗漱。
她神色恹恹,仍旧没什么精神,扶着秋兰的手起身,问:“苏常安呢?”
苏常安昨晚没走,她是知道的。
她也不在乎他到底走不走,苦肉计什么的在她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秋兰却道:“已经走了。”
苏锦瑶眉头一挑,还以为苏常安连做戏都没有耐心,只半宿就撑不住回去了。
正想讥讽两句,就见秋兰看了看门外,然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楚将军来了,老爷估摸着是怕他,一见着他就立刻告辞了。”
当年楚毅还是苏家一个家奴的时候,苏常安因他与苏锦瑶有染,恼怒非常,亲自拿马鞭打过他几鞭子,把人抽的皮开肉绽。
后来为了堵住他的嘴,更是想一碗毒药灌下去了结了他,在伪装成病故的样子拉出去埋了,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坏了苏家的声誉。
是苏锦瑶以命相逼,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他放人,才让当时的阿吉得以平安离开。
这次楚毅回京,苏常安之所以这么急着想把苏锦瑶接回去与他成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别人家只是被废帝逼着写过檄文,但他却是实实在在自己动手打过楚毅,还险些要了他的命的。
楚毅如今身居高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记着当年的旧情,想求娶苏锦瑶。若是两人成了,自然也就不会为难他这个做岳父的。
但他若不喜欢苏锦瑶了,或是苏锦瑶不愿跟他在一起,那谁知道楚毅会不会因为当年的事记恨苏家,寻个机会报复苏常安?
所以他想赶在楚毅后悔之前把苏锦瑶带回去,但没想到楚毅在京城没找到人,竟亲自上山来请了。
苏常安跟他打了个照面,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眼下外间就只有楚毅一个,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苏锦瑶起床。
苏锦瑶穿衣的手一顿,沉默片刻才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半夜就来了,”秋兰道,“我本想来问问您要不要见,但楚将军说不要打扰您休息,等您起了再说,我就没来吵您。”
偏偏今日苏锦瑶起得晚,他这一等就从夜半等到了现在。
贵客在外,又是个外男,秋兰哪敢自己跑去睡觉,就强打着精神一起熬着。
期间她没抗住困意打了个盹,一个激灵醒来时,发现楚毅还像来时那般坐得端端正正,好像一点都不困似的。
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仍旧身姿笔挺,只是天亮后明显开始紧张起来,放在膝头的手总是下意识摩挲衣裳,摸完又怕衣裳褶皱了不好看,仔仔细细地抚平。
就这么个动作,他已经来回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了,秋兰看着都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刚来时奴婢生怕他硬闯您的闺房,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秋兰笑道。
苏锦瑶没应,只是沉默着把衣裳换好,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她收拾妥当,来到外间时,楚毅正像秋兰所说那般,不知第几次整理自己的衣摆。
听见从内室传来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是苏锦瑶走了出来,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间碰到椅子,木椅划过地面发出刺啦的声响。
他们七年未见,当年那个少年如今已经彻底褪去了从前的稚嫩,变的高大俊朗,是多少女儿家梦中情郎的模样。
他穿着崭新的官服站在那里,身姿笔挺,衣着光鲜,和这破败简陋的道观格格不入。
苏锦瑶出来前就想到他定然会和从前大不相同,但此时亲眼见到,只觉得比想象中差别还大,仿佛眼前真就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楚毅同样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神情拘谨,两手紧张地攥着身侧的衣裳。
苏锦瑶的五官看上去和当年差别不大,只是比从前更加明艳了。但她穿着一身素净的道袍站在那里,整个人透着的感觉却和从前全然不同。
从前的苏锦瑶明艳逼人,是京城开的最娇最艳的花,即便浑身带刺,也引得无数人想将她采下。
如今的她依旧桀骜,但不知是不是那身道袍的缘故,身上却透着几分冷清,这在从前被众星拱月的她身上从未出现过。
楚毅因这些许的不同更加紧张,忐忑地唤了一声:“大……大小姐。”
言语间还用着往日的称呼,并未改变。
苏锦瑶这才回神,走到主位上坐下。
她看着已经改头换面,和从前判若两人的男人,笑着唤道:“楚将军。”
这个称呼对楚毅来说并不陌生,他已经被人这么叫了很多年。
可当这几个字从苏锦瑶口中说出来,他心里却莫名的一慌,忙垂眸道:“小姐还唤我阿吉就好。”
“岂敢。”
苏锦瑶轻笑。
“今时不同往日,将军已不再是我苏家的家奴了,都需要我盛装打扮去见你了呢。”
楚毅听出这是在说魏如玉和苏常安接连上山要带她回去的事,知道她是生气了,赶忙解释:“小姐恕罪,我……我不知道,我没让他们这么做。我前日……前日入京后去苏家找你,你不在,我就想亲自到山上来见你。可陛下刚入城,京中事务繁多,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就想着先把手上的事情安排好再来,没想到魏氏他们却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