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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对面的金五慌了神,刚想解释几句,秦管家却抓住了他的胳膊,哽咽道:“老爷夫人恨小姐至此,她哪敢回去碍了他们的眼,这才含泪搬到了茗芳苑。”
“纵然如今看在楚将军的面子上,他们愿意让她回去了,可她也不敢回啊!”
“不然如你所说,他们如今年岁都不小了,若真气出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啊?”
金五方才说出去的话被他反过来噎住了自己,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秦管家拍了拍他的手,又安抚道:“不过你放心,大小姐人虽不在苏家,却一直没忘了尽孝。”
他说着伸手接过严灏递来的账本。
“这是先夫人留给大小姐的铺子,这些年小姐一直都在打理着。她怕直接给老爷夫人送银子他们不肯收,所以每个月都是从这些铺子里分出些进项记在苏家铺子的账目上,以此送到苏家。至今七年,从未断过。”
“你若不信,可以看看。”
那账本厚厚一摞,金五哪里看的懂,也不敢看。
涉及到府中账目,不是他这种人能随便看的。
秦管家似乎料到如此,把账簿放到他手上,道:“你看不懂也没关系,拿回去给老爷夫人看看,他们定然是懂的。”
“这些账簿我这还有很多,每一本都让人誊抄过三份,他们若是用得着,我让人把其它的也都送一份过去。”
说完才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啦。”
之后便由严灏扶着,又佝偻着脊背回到了茗芳苑。
直到院门关上,金五还有些没回过神。
他今日本是来这哭闹小姐不孝,逼她回府的。
结果闹到最后,不仅证明了大小姐一直在尽孝,还翻出了苏家这些年一直克扣大小姐分例的事。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也知道不宜再待在这里,赶忙抱着账本匆匆跑开了。
茗芳苑内,方才还颤颤巍巍的秦管家挺直了脊背,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走在最前面吩咐严灏:“账本即刻给苏家送去,这才显得咱们有诚意。记得,一定送到苏老爷手上。”
严灏应诺,当即便去让人整理账本,装箱给苏家送了过去。
…………………………
苏宅,魏氏看着账册气的手抖。
“什么叫拿她铺子里的进项给了苏家?这些铺子本来就是苏家的,一直都是我在打理!她什么时候打理过?”
曹妈妈也跟着翻看了一些,道:“夫人,这……这几间铺子都是秦氏的嫁妆。”
秦氏当初嫁来苏家时带了许多嫁妆,比整个苏家的家底还要丰厚。
打从她和苏常安成亲,苏家就一直靠她的嫁妆和秦家的供养度日,很多铺子和田产其实早就不分是不是嫁妆了。
直到秦氏病故,魏氏嫁入府中,未免纷争才又渐渐划分清楚。
苏锦瑶那时就想将母亲的嫁妆接手过来,但苏常安以她年幼为由,只将其中的一部分交给了她,其余大部分都是交由魏氏打理。
后来苏锦瑶搬去归元山,苏府庶务就全都落到了魏氏手中,由她一手把持。
魏氏亲自打理了七年的铺子,如今却成了苏锦瑶打理的,还用这些铺子的进项“孝敬”了她?
“那我这些年究竟是在做什么?是他们秦家的帮工吗?”
曹妈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但她觉得这些可以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跟老爷交代。
夫人背着老爷让人去茗芳苑前哭闹,若是真把大小姐请回来了还好说,如今人没请回来,还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老爷知道了还不定要发多大的火。
她正想劝劝魏氏,就听外面的下人通禀,说是老爷来了。
曹妈妈心里暗道不好,下一刻就见苏常安拿着几本账册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啪的一声把账本直接扔在了魏氏脸上,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魏氏平日虽时常扯着脖子跟他吵架,但那是知道他性子软,脾气好,再怎么动怒也只是吵几句就完了。
可今日她确实闯了大祸,把苏常安惹急了,一时也不敢像往常那般梗着脖子还嘴,只嘟囔道:“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铺子明明一直是我在打理,转眼便成了你那好女儿打理的,还说一直在拿这些铺子孝顺咱们。”
“她去归元山七年,何时……”
“我问你为什么要把婉嫣的嫁妆挪到苏家的铺子里来!”
苏常安怒吼,脖颈青筋似乎要跳出来,五官因为愤怒而显得狰狞。
魏氏吓得一哆嗦:“那……那都是咱们苏家的铺子,挪一些过来又怎么了?”
啪!
苏常安一耳光甩在了她脸上。
“侵吞亡妻嫁妆,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你让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那些嫁妆每年的进项都不少,从秦氏在世时就被用来供养苏家一家人的吃喝,到现在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谁也未曾细算哪些是嫁妆的进项,哪些是苏家自己的。
魏氏若只管好好打理,任由她随便吃喝拿用都没什么,苏常安并不在意。
但她直接把秦氏嫁妆的进项从账本上划到了苏家头上,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侵吞之举,落在纸面上的证据。传出去旁人不会觉得这是魏氏做的,只会觉得是他做的!是他在亡妻死后苛待其女,还侵吞了她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