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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白你待着和小娃娃玩吧,我先和你爸说两句。”老爷子拍拍她的手。
“嗯,好。”
……
老爷子让人把温父从外面接进来,男人一脸倦容,背上是伞来不及撑住被淋上的雨滴。
“进来坐吧。”老爷子指指一旁的座位,没什么开场白,他也不好奇温父为什么迟到,他只想快点把自己在意的事情解决。
“抱歉,那个会是真的走不开,我已经尽快了,这边开来的路上路也是……”
“你对迟到的下属是列的什么准则来着。”老爷子打断他的解释,“无条件无理由零容忍,是这样说的吧。”
言下之意,你都这么要求自己下属了,就少找那么多借口来解释,迟到就是迟到,这是不能改变既定事实。
温父脸色一下不好了,他觉得今天老爷子的情绪不对,虽然他一直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
“沐白呢,这孩子好长时间不愿意接我电话,我见见她。”温父搓搓手坐下来。
“我让她在里屋带着,我先和你说两句。”老爷子端着热茶抿上一口,茶杯放回桌面的同时用不痛不痒的语气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家两个画画的女人都很丢人啊,还是说你不光是看不起我们家这两个,还觉得全天下搞艺术的女人就活该被你们学商的男人做笼养鸟?”
他语气平平,话语中的字眼却一个比一个扎人,温父一下连呼吸都紧了。
“挣钱好啊,挣钱才有饭吃,所以你们这类人就天生高贵,是吗?”
他轻飘飘一个问句,堵得温父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了,心里也明白过来,今天整这一出是为什么事。
“我是觉得沐白这孩子有天赋,不能浪费了。”
“天赋。”老爷子嗤笑出声,“你看的是什么狗屁天赋,我这双老花眼怎么瞧着她在设计上天赋最高呢。”
“您要这么说,我当然无法反驳。”
“对,你不反驳我,你回家折腾孩子。”老爷子目光变得凌厉,直直对上他,“是不是就你们家有个破公司要人继承,我们家传的画笔就该被拦腰折断。”
“你们家”“我们家”这话一说就显出事情的严重性,温父架子也不端了,连忙说,“当然不是,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你知道她走之前说什么了吗。”
“她”指得是温沐白外婆。
“您说。”
“她说她前些天梦到沐白小时候,说她小时候也和别人家的姑娘一样,爱笑爱美爱打扮,爱学着她拿着水彩涂涂画画,这人她念叨着念叨着就哭了,‘怎么就摊上这对不靠谱的父母’这是她原话。”老爷子眼神幽幽,声音很低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就想沐白这孩子下半辈子能过得开心自由一点,这事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难。”
温父被他说得面颊发烫,悻悻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沐白她换专业的时候我不会再插手。”
“什么叫换专业,那叫选。”老爷子加重字音,“少在我面前显摆你那‘大男子气概’。”
“您说的是。”
……
温沐白也不知道老爷子和她的固执父亲说了什么,等到两人单独谈话的时候,他那股事事都想往她身上挑刺的劲都少了许多。
“一个人在外边住得还习惯吗。”他两手放在膝盖上,褪下严厉父亲的外壳后,竟然客气得像个过年才能见一回的远房亲戚。
温沐白没什么感情地回,“习惯。”
“饭呢,都按时吃了吗。”
“饿不死。”她依旧言简意赅。
许是觉得有些尴尬了,温父食指蹭蹭鼻尖,“爸爸看你瘦了不少,脸也憔悴,要是外边不舒服你就回家,我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可能是被“爸爸”两个字触动到,温沐白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她抬头,目光凉凉地对上温父,“您说的谈谈,就是想说这个。”
很早开始,他们父女俩之间的对话就从嘘寒问暖缩减到高效率的一问一答,温父突然画风逆转,也不怪温沐白觉得不适宜。
“你是不是一直在气爸爸。”温父终于舍得底下高昂的头颅,换上歉意的语气,“爸爸知道错了。”
“你这份自责能坚持多久。”温沐白眼神清明,半点不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柔软动容,“十天?二十天?道歉还是补偿我都不需要,你只要在心里记着,我是个有思想的活人,不是任人摆布牵线木偶就好。”
“沐白,爸爸是真心想和你道歉的。”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温沐白侧头看向他,眼无波澜,“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她不觉得他道歉是真的意识到了什么,可能因为那一点点内疚感,但她不想把话题延伸,那样只会变成花更多的时间去处理更复杂的事情,最后还不一定处理得好。
从坏的地方开始斩断,剩下的部分她要自己处理。
……
人到齐,全部祭拜完毕,大家伙坐下来开饭。
酒楼经常借这红白喜事的活,上菜上得很快显得熟练。
许茶茶桂花糕吃得太多,加上来之前吃过午饭,实在塞不下就没上桌。
温沐白吃了几口也下来,和她一块坐到边上。
“姨姨。”许茶茶手上玩着花环仰头和她说话,“你要在这带几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