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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抽背,苗苗特别自信地举手,结果站起来之后背得磕磕绊绊的,她脸皮薄被自己气哭了,和我抱怨明明在家背得特别顺,怎么到班级里就背不出来。”许茶茶的语气还是熟悉的轻快,藏着一点笑意,“然后我拿一颗巧克力就给她哄好了。”
“我们小茶茶这个班长当得着实费巧克力啊。”老爷子也跟着哈哈大笑,想起往事提起,“这种事你姨姨也有过,小时候考试名次退后了,怕回家被骂,一个人坐车跑到我们那边敲门哭着求收留,不敢回去面对爸妈。”
“我姨姨?”许茶茶抬高声音,明显来了兴趣,“她还会哭那。”
“那当然咯,她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会撒娇还是半个小哭包,我记得电视柜下有相片册,来爷爷拿着给你看。”
温沐白心脏一跳,往事被掀开的羞愧从天灵盖压下来迫使她加快脚步去把人拦下,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老爷子平时走个楼梯都三步一咳嗽的,揭起她短却速度飞快。
温沐白端着水杯走到许茶茶身后的时候,她正好手指着一张照片,“这是姨姨吗?”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温沐白想把相册拿走。
许茶茶没去抢,只是摆着空落落的手,仰头凝视她,小嘴一瘪,“姨姨小气。”
“我人都在这了,看什么照片。”温沐白硬着心肠把相册合上。
“不公平。”许茶茶气鼓鼓的,“那以后长大了,姨姨知道我从小到大是什么样子的,我却不知道,连照片都不给看,姨姨小气。”
“你欺负小孩做什么,这照片是我和你外婆给你拍的,我做主给茶茶看。”老爷子也掺和进来。
“……”温沐白长长叹出一口气,把相册递过去,嘴上还在做最后挣扎,“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小孩不都长一个样吗。”
“那我也想看。”
许茶茶捧着相册背过身去,偷偷抿出一个笑,谁也没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小心机。
刚才光听老爷子口头描述,许茶茶还不太能把温沐白这三个字和“小哭包”联系起来,现在好了,有照片作证。
“哈哈哈,姨姨真的是小哭包。”她捧腹大笑。
这不能怪她,实在是照片给她的冲击太大。
温沐白小时候长得和现在差不多,就是眼形和脸蛋圆一些,没现在这种棱角分明的清冷感。
她确实爱笑,也没少哭,十张照片一半在笑,三分之一在哭,剩下被抓拍和睡颜照占住。
“许茶茶。”温沐白挨着她边上坐下,长手从她脖子后绕过捏住她肉呼呼的脸蛋,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你今天很‘活泼’啊,嗯?”
她压低嗓音的那一个“嗯”字,让许茶茶感受到威胁了,于是缩缩肩膀,“我不笑了好不好……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可能忍得住嘛!
扎着两个冲天炮,额头上还点着一个红点冲镜头傻笑的小温沐白,简直在她笑点上疯狂践踏。
温沐白一开始还想佯装严肃唬住她,但没多久也被她的“哈哈哈”带跑,轻启唇瓣溢出几声笑。
“这个是姨姨的妈妈吗?”许茶茶看向照片上抱着温沐白的女人。
她从来没见过温母,也没上网搜过她的资料,单看这女人年轻时候的照片,确实马上就能和书里那个自由不羁浑身是刺的大小姐对上号。
许茶茶想象中温母那样的女人,一定会有照片里这样细长的眉和向下微勾的眼角,不失江南的女子的温婉,却带着让人望而却步的瑰丽。
“嗯。”温沐白点头,端着水杯撇开目光仰头喝了一口,就没再转头回来。
她对母亲的感情要比对父亲复杂得多,后者她已经知道要怎么处理,前者却已经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了。
温沐白很像用全部包容的心态告诉自己,她是一个好母亲,但每当这么想的时候,心里总有一股对抗的力在拉扯,不轻不重,只是永远在她心里头留着那点小别扭。
而她又是极不擅长抒发情感的,那点小别扭堵在心口,慢慢的就变成了死结。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嘴唇也发白。”老爷子问温沐白,“是不是昨晚上忘记关窗吹感冒了?”
许茶茶扭着头探过去看她,“真的,姨姨你脸色好差。”
温沐白原本唇色就生得淡,这会儿更像褪色了一般雪白如纸张。
“没有,我测过体温了。”她把杯子里的热水喝完,嗓子干哑的感觉好了很多。
应该只是白天忙着忘喝水,所以才会这样。
“洗完头要吹干啊。”许茶茶瞧见她还在滴水的头发,想起她似乎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原本不感冒也被你折腾感冒了。”
她站起来打算给温沐白找吹风机,却想起来这是别人家,她哪儿知道东西在哪。
“姨姨吹风机在哪啊。”
“房间床头,我去拿吧。”温沐白作势要站起来。
许茶茶按住她的肩膀把人压回去,“我去拿,你乖乖坐着。”
“看着小小一只,管人还挺有一套。”老爷子斜眼看许茶茶的小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了,立马站起来,异常敏捷地打开柜子上的酒瓶又往茶杯里倒,倒完再放回去,全程动作流畅连拐杖都用不上了。
“您少喝点。”温沐白知道他的性子,家里人劝了大半辈子都改不了他这坏毛病,只能口头上劝劝,“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喝下去夜里烧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