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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浅却仿若未闻。
那一刻,她发现如坠冰窟这个词不是夸张。
南方称得上是炎热的九月,她的手脚冰凉。
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割在她肌肤的每一寸,从内而外的疼。
虚握着的手缓缓捏紧,指尖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失血更是多了一丝病态的味道。她眼眸低垂,用匀速而缓慢的动作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放下手,后退半步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轻轻对竹觥说,“我去车里等,你问问清越愿不愿意回家。她如果问起,就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几乎是惶急的补充:“她若是不愿意,你先劝劝,假如实在是不乐意,也不要勉强。”
随后她低着头,迅速向校门外走去。
竹觥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阻止她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一向精明强悍玩弄手段工于心计的小林总,此时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子,耷拉着头,踏着惨白的月光,用身上的高定西装和尖利的高跟鞋在走廊中踏出一声声钝响来支撑着最后一丝体面。
不过这是流亡的鼓声。
大概会好起来的吧。竹觥终究还是收回了想要拉住林青浅的手。
只要等会越小姐回家就没问题了,只是个算不上什么的误会而已。
她转身,敲响了门。
“谁啊?”冷岚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门外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留着干净利落的中长发,身上穿着的是裁剪得体的正装,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却又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君子如玉,人淡如竹。
冷岚下意识想到了这句话。
果然那个女人开口,嗓音圆润温柔,“您好,我叫竹觥,我来找宋清越。”
听到这句话,冷岚的眼睛迅速从美人的脸上拔了出来,警惕地说:“wuli宋宋已经睡了,不见人。”
竹觥笑笑。
这个室友倒也不错,一看就给越小姐挡了很多麻烦,这才开学不久就已经成熟练工了。宋清越听见熟悉的声音急忙跳起身,匆匆赶到门口,一脸惊喜地看着竹觥:“竹觥姐,你怎么来了。”
她伸头向外看了看。
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影子。
冷岚此时才知道拦错了人,讪讪摸了摸鼻子,侧身让竹觥进门。
竹觥冲冷岚茅半雪微微躬身,两个刚毕业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原本靠在床上的茅半雪急忙站起来乖巧地站起了军姿,冷岚更是纠结地揪起了衣服下摆。
“我是小林总的私人助理,名叫竹觥,竹子的竹,觥筹交错的觥,大概我们以后还会经常见到。”她看着之前拦住自己的短头发女孩,和资料上的对上了号,“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位是冷岚,而另一位就是茅半雪吧。”
两人局促不安地点点头。
宋清越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开口问:“林青浅来了吗?”
小林总正在车里等你。
想到林青浅的嘱咐,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小林总还有些事,先走了。我受她之托来接您回家。”
宋清越恹恹地垂下脑袋,赌气说:“不回,当时不是和林阿姨说好了周末才住家里么?”
“她若是不愿意你先劝劝,假如实在是不乐意,也不要勉强。”竹觥想起了林青浅脸上夹杂着恐惧和纠结的面容,微微挑眉。
她大学主修的是古典文学,辅修的是心理学。
这个时候,当然不劝了,越小姐还赌气呢,劝不动的。
更何况,越小姐想要见的又不是自己。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干脆利落地说:“那行,我回去转告小林总一声就可以了,您好好休息。”
她再次冲一旁的冷岚茅半雪点头微笑,随后淡定走出房门。
宋清越眨巴着眼,不可置信。
真的就这么走了?也不劝劝自己?
竹觥姐什么时候这么反套路了?
心里慢慢涌上了一丝后悔,又想起之前茅半雪说的林青浅要被商业联姻的事。
都到学校里了,林青浅怎么也不来看看自己?
竹觥说她有事先走了,会是什么事啊。
现在勉强还算得上是晚饭时间,林青浅不会……。
恐慌的情绪迅速占据了整颗心脏,她跑到门口,向外张望。
竹觥的影子都已经看不见了。
她眼眶里慢慢涌上一丝热流。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哪,怎么小林总那么好看,她的助理也这么好看啊!”冷岚总算从这一系列事中缓过神来,嗷嗷叫着,“太可了!我宣布我爱上这张脸了。”
茅半雪无奈地踢踢她,“你前天才哭着追完那个新顶流的剧,昨天就有了两个‘新男友’,还抱着他的锁屏入睡的呢,怎么今天就被掰弯了?”
“你不懂,这是颜性恋,才不管是小哥哥小姐姐,长得好看的都是我的菜!”冷岚挺起胸膛骄傲的说,“只要渔网撒的广,房子永远不会塌!”她扭头看宋清越,“wuli宋宋,你和我说说小林总的助理的情况呗?婚否?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么?”
两人却看到了一个魂不守舍的宋清越。
“清越?你还好吗?”
“我还好。”面对竹觥忧心的眼神,林青浅无奈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