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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浅玩着手上的笔,淡定地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竹觥曾经在妈手底下做过事的,这些话乍一听,还真挺像是竹觥有出卖公司情报的嫌疑。”
“那他就是忠心耿耿,真的为了公司着想所以找到你了?”小孩表示不太对,“他看起来倒是蛮正派一个人,嘴里都是些油嘴滑舌卖乖讨好的话。”
“要是真的是忠心耿耿,”林青浅轻笑一声,“前天的录音为什么今天才给我?昨天虽然是周六,但稍微多打听一下就知道我周六也在公司加班。”
“对哦,”小孩后知后觉,敲了敲自己脑袋,“头疼。”
她趴到桌子哼哼唧唧,“那他是干什么的?”
林青浅一边思考一边说,“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昨天一天是在做准备,他拿这个录音,向我讨一个回报。”
小孩支起身子,用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着林青浅。
怎么突然就听不懂了呢?
“在我问他名字的时候,他很开心,然后做了很长一段自我介绍,但是没有废话,而且全都是领导想听的东西。这个可不好准备,恐怕昨天一天都光顾着准备这个外加紧张了。”
“他最后问我会不会告诉他部长,其实是忐忑的,因为他这属于明显的越级上报,而且是越级告状领导的领导,一旦我告诉了他的部长,他不被穿小鞋都难。”
“至于为什么顺手录了音?”林青浅懒散地分析,“心思挺敏锐的,恐怕听到了前半段就掏出手机了,正好录到这一段。”她轻松地笑笑,“机会属于有准备的人。”
宋清越听得目瞪口呆,随后慢慢拿文件盖住了自己脑袋,“我可能不适合做生意。”
林青浅起身走过去,靠在了小孩的办公桌上,把盖着她脑袋的文件拿下来,揉了揉她的脸,“这种东西看多了也就有直觉了,其实你说的那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几率太小,反而这种拿了点同事或者上司的把柄就来邀功请赏的人不要太多,你见得少了一点而已。”
小孩突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青浅,“你不会奖励他对吧。”
林青浅扬眉,“为什么不呢?”
宋清越表示不理解,“他是告密的啊,打小报告的人啊,怎么能提拔这种人呢?”
林青浅轻笑,伸手拢住小孩耳垂揉捻,“你如果当老师,不,当班主任你就知道,领导其实需要打小报告的人。”
“武则天和来俊臣。”小孩握住了林青浅的手不让她动作,有些小生气地看着她,“如果奖赏打小报告的人,不就没人好好工作都想着怎么党同伐异了么?”
“有可能,或者说肯定会这样。”林青浅手上动作不变,继续轻轻揉着小孩耳垂——手感太好了,停不下来。“但是我现在面临的是更严肃的状况,”她温和地向小孩解释,“我上任不算很久,虽然清洗了一些不听话的老同志了,但还有很多我暂时动不了的人还坐在位置上,他们并不听我的话,自己结成小圈子拉起大旗立山头。”
“好像是挺严重的,”小孩低下头,无意识地蹭着林青浅的掌心,“但这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我动不了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损害公司利益。”
“那不就够了?”小孩表示不解。
“但是他们损害了我的利益,”林青浅的笑容有些发冷,“有些人还觉得我是个小丫头片子,不听话,我行我素。如果我的部长全都是这些人,我还办的了事吗?我在总裁办公室下的‘命令’,到了秘书处就变成‘指示’,下到各个部门就变成了‘建议’,再到一线就变成了‘听说’,呵,这还算这个命令活的长的,如果真的有老家伙想要压住它,到部门那一级就销声匿迹了。”
小孩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林青浅继续补充,“我需要一些新的渠道听一听一线的声音而不是靠部长每周的周报,有一些新的血液丢进那一潭潭死水,或者说,提拔一些新的力量,属于我的直系力量。”她点了点自己在纸上写下的那个人的名字,“这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怎么能罚呢?”
小孩犹疑地说,“我好像明白一点了,但是……”她困惑地摇摇头,“我还是觉得哪些地方不对。”
林青浅低头,掩住了自己眸子里的忧心忡忡。
在宋清越还在非自然女团那个选秀综艺时,她曾经和罗雍为了小孩出不出道大吵了一架,她一生气,把罗雍骂成了“愤世嫉俗的理想主义者”。
罗雍其实还好,反正头疼的是萧良,不管她事。
但是,小孩……
她低下头看着皱着眉头的宋清越,轻叹一声。
好像小孩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收回了一直摸着小孩的耳垂的手。
自己的手,可谈不上干净。或者说,在商海里摸爬滚打的人,有几个是清清白白的?
“清越。”她温和地叫着小孩的名字。
宋清越懵懂回头,“怎么了?”
“你最讨厌什么?”林青浅笑着问。
宋清越眼睛眯起笑,扑到她怀里,“最讨厌讨厌你的人啦。”
林青浅把小孩抱起来,自己倒进椅子,然后将宋清越放在自己腿上,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嗅着她发尖的清香、扣着小孩腰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腰间软肉,轻声说:“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