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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蒲元子

      羽化真君,年仅二十,如今名满幽州各国,虽未至龙虎巅峰,却已与龙虎巅峰并列。
    遥观昔日,他一眼观破神仙锁,过七重门,天尊山上惊风雨,斩神尊,如今一举修至龙虎交汇。莫说大德圣朝,纵是整个幽州,又有几个少年人能有这等惊人事迹?
    谁都知晓,此人必是惊才绝艳,仙根道骨,但再是何等仙根道骨,也不该有这等进境。天地之间,谁都知晓他身怀旷世仙缘。
    无数人觊觎这份仙缘,但自打羽化真君一言惊风雨之后,使人震惊,如今又龙虎交汇,放眼天下间,有本事从羽化真君手中夺得这份仙缘的人,屈指即可数来。
    而龙虎巅峰的蒲元子道长,便是寥寥几人之一。
    这老道士,正是太青符宗掌教,龙虎巅峰之人,蒲元子道长,岁至两百四十来许。
    龙虎真人寿高二百六十,但能够活到这个岁数的并不多,正如常人寿至百岁,但能够活过百岁的也不多。而蒲元子道长如今二百四十来岁,余下寿元亦是屈指可数,若无突破,只在十年之内,便会寿尽而逝。
    蒲元子数百年未有进境,如今过了盛年,反倒血气枯败,原本已无希望成就地仙。但眼下,便有了一丝曙光。
    羽化真君未满二十,已龙虎交汇,这份旷世仙缘若是落在蒲元子手里,是否有机会助他成仙?
    没有人知晓。
    但蒲元子愿意尝试。
    这老道士左手一支拂尘,木柄深红,尘丝雪白,朝秦先羽施了一礼,目露歉意。
    他一言不发,只是缓缓把龙虎巅峰的气势压迫过来。
    仿佛山岳般沉重。
    他没有开口,但秦先羽知他心中之意。
    我很老了,正因为老了,若不突破,便要死去。而突破的唯一机会,就在你的身上。
    秦先羽明白这老道士的心意,清离剑握得愈发紧了,而身子则纹丝未动。
    四方气息交汇,朝着秦先羽压来。
    无形气势虽不能伤人,却可以损耗心神,倘如此刻有凡人误来此地,立时便会震散心神,昏厥过去,甚至心志折损,变作痴傻。
    这种山岳般的气息,能够生生把寻常人压迫至疯癫,对于修道人而言,也要心生怯意,出手便会凝滞迟疑,凭空折损三五成本领。可谁也不知,秦先羽乃清净境,心有波浪,只须念头一动即可平静,这气势压迫,实则对他影响微小。
    嘭地一声。
    不知有什么东西打来,秦先羽一剑将之斩作两半。
    商羊谷主抬起铜镜,映着阳光照来。
    秦先羽眼睛略微一花,视物难清。但他不慌不燥,手执触地印,往脚下按去。
    以他龙虎交汇的法力,全力震荡之下,要把这座山峰按碎并不难,但其余三位真人还在山上,若是土峰崩碎,就难以立足。而秦先羽可以腾云驾雾,便可轻易斩杀三人。
    东岳掌教,商羊谷主,白元展三人俱都变了颜色。
    就在这时,秦先羽掌下岩土中刺出千百道丝线,尖利至极。
    秦先羽一印按下,被丝线所阻,不能按在地上。
    抬起头来,只见对面蒲元子道长的拂尘有一端深入山峰,显然是拂尘丝线透过土地,从他身下的山峰,穿透至秦先羽所在的山峰。
    其余三人大喜,奔上前来。
    秦先羽另一手持剑,口中轻吹一口气。
    这一口气掠过剑刃,变作剑风。
    剑风习习。
    白元展身上被割出无数伤痕,脸上也被划出一道裂口,从鼻端延至耳垂,鲜血之中现出森森白色,伤口深可见骨,所幸避得快,否则极有可能被剑风撕裂成为碎片。他心有余悸,退了回来。
    蒲元子一记拂尘穿过两座山峰,而秦先羽一记触地印受此阻碍,按不到地上。
    商羊谷见相持不下,便即笑道:“真君自恃修为极高,以龙虎交汇之道行,轻视我等三人。可知蒲元子道长乃是龙虎巅峰,只单他一位,即可胜你。”
    秦先羽没有答他。
    白元展说道:“羽化真君,你自恃修为高于我们,倒也在情理之中,凭我等三人,着实不是龙虎交汇之人的对手。毕竟九位修出一寸金汤玉液的真人,便敌不过龙虎巅峰的九寸金汤玉液,何况我们三人还都不曾修出金汤玉液。”
    他顿了一顿,冷笑道:“只是要称量道行深浅,你与蒲元子道长相较如何?”
    商羊谷主缓缓道:“蒲元子道长把拂尘穿透两座山峰,就可不让他把法印触地,使他无法奈何,区区一个后辈,再如何厉害,底蕴毕竟浅薄,怎比得过蒲元子道长?”
    铜镜微微蓄力,商羊谷主冷笑说道:“除非他还有昔日一言惊风雨的本事,否则必死无疑。”
    听他二人来回对答,蒲元子道长眉头微皱,似有不悦。
    秦先羽淡淡道:“你们两个,就这么点话来讽刺我,便想着能够乱我心境,分我心神?蒲元子道长固然是龙虎巅峰,可他年纪老迈,气血枯败,非是往昔强盛之时,遭遇枯达也只得把他惊走,难以擒拿,我论逃命本事,未必就比枯达逊色。”
    “至于你们两个……”
    秦先羽眼中只扫过一眼,便又落在蒲元子身上,道:“一个要借杀子之仇为名,一个借天尊山之仇为名,都意图取我身上一场造化。只是,你们两个伏虎之境,犹显不足,倒不知蒲元子道长怎就看得上此二人?”
    商谷主虽受轻视,仍是面色不变,只说道:“蒲元子道长愿意将你身上这场机缘,分润我等三人,自是宅心仁厚。”
    秦先羽并未看他,只是看着蒲元子。
    蒲元子叹道:“真君一场旷世仙缘,深不可测,我已老朽,不敢独占,也不敢狂妄自大到自认为一人足可胜你。先前原是无意觊觎真君身上仙缘,但路遇这三位,见三位有意出手,心生贪念,便随同而来了。”
    他语气低沉,略有叹息。
    虽然此前没有歹意,但如今被人引起了贪念,便不好收手。
    蒲元子沉默片刻,又道:“虽然多费口舌,自知无用,但还是想与真君说一句,倘如你把机缘交与我手,老道便即领着三位离去,可留得真君性命。”
    其余三人面色大变。
    东岳掌教沉声道:“蒲元子,你过于手软,既然下了手,就不得退路了。哪还有饶过他,留下后患的道理?”
    蒲元子不理他,只看着秦先羽,说道:“真君若是愿意,老道自可做得主张。”
    秦先羽说道:“不必。”
    他手下用劲,法力涌动。
    触地印威能暴增,缓缓朝下按去。
    蒲元子露出惊异。
    其余三位真人面色骤变,只觉脚下震荡不稳。
    秦先羽一记触地印,不可阻挡,朝地下按去,而他手上有玉枯手,拂尘丝线刺不透玉枯手,便被他寸寸崩碎,断作无数碎末。
    这一印按在山峰顶上。
    触地印!
    崩山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