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页
被批评的林佩玲无辜地愣了几秒,迟疑地看向易时:“啊?去小易那儿?这样不好吧?”
易时却毫不犹疑点了点头:“好。”
贺昭说风就是雨,慢吞吞裹着被子坐起来,靠着墙壁发布指令:“我的外套在柜子里,黑色的那件风衣。”
易时接收指令,打开衣柜,从里面取下了黑色那件薄绒风衣。
“拿过来给我呀。”贺昭懒洋洋地说。
易时立即把黑色风衣送到了他的面前。
贺昭还穿着睡衣,扒下被子直接穿上了宽松的黑色风衣。兴许是因为还在发烧脑子昏沉,他动作很慢,把拉链对准就花了好几十秒,一点点拉到了下巴处。好几次,易时垂在身侧的手想帮他似的动了动,但都停住了。
贺昭下床的时候觉得头更晕了,定了好几秒才站稳,但还是转过头,盯着自己那一床被子:“把我这被子也拿上吧,我这被子又轻又软。”
反正易时房间的床大,正好各盖各的被子互不影响。
易时便又把贺昭这一床松软的被子简单叠了一下,抱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扶了扶贺昭:“站得稳吗?”
“站不稳,”贺昭说,“你得好好扶着我。”
易时:“好。”
短短几分钟,贺昭说什么,易时就做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甚至做完了就好脾气地站在那儿,像在等贺昭的下一个指令。
林佩玲看着自己儿子毫不客气地指使易时做这做那,好几次想说点什么,但易时似乎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管太多。
况且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贺昭不是那种会麻烦人的孩子,他这段时间天天往易时那跑,两人应该感情很好才会这样。
但林佩玲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小易不好意思,小昭他要麻烦你照顾了……”
这原本是她这个当妈的要做的事,结果要一个跟贺昭差不多大的孩子来操心。
“没事,阿姨。”易时礼貌地回了一句,眼眸低垂盯着贺昭脚下,似乎怕他会不小心摔了。
“妈,我感冒好了就回来,我们这几天就安心当网友打电话发消息。你有事就让张江洋跑腿,千万不要见面。知不知道?”贺昭边走边说。
林佩玲无奈又宠溺地应了声:“知道了,知道了。”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年纪相仿,还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个性。
易时和贺昭走了没一会儿,门铃响了,林佩玲打开门,是易时。
易时客气地说:“阿姨,贺昭让我来拿点东西。”
“哦哦,快进来。”林佩玲让开位置。
没有贺昭在,这个高高又沉默的少年明显有些拘谨。从贺昭房间拿了贺昭的手机充电器,出来客厅,对着林佩玲欲言又止。
林佩玲温和地笑了笑,主动开口:“阿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么麻烦你,小昭真幸运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也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小昭,如果有什么事需要阿姨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易时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问了出来:“发烧的人要怎么照顾?”
林佩玲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易时犹豫了这么久竟然是想问这个。
她是一个感性的人,想到眼前这个高大的少年竟然这么用心照顾她的儿子,顿时有些感动,看着易时的目光也不自觉多了几分怜爱。
她想了想,温声说:“按时叮嘱他吃药,6~8小时吃一次,多喝水,量体温,吃药前半个小时要吃点东西。啊对了,如果一直不退烧需要物理降温。”
林佩玲一时间也说不太上来要怎么做,说得很琐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易时听得很认真,似乎她说什么都要记下来,认真去学。
易时拿了贺昭的手机进了房间,贺昭裹着他的被子缩在床的最里面,鼓成一团,听见声音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面对着易时:“原来现在才中午。”
“嗯,13:45分。”易时把他的手机放在床头的桌旁。
“我还以为晚上了,你怎么中午就回家了?就为了来看望我啊?”贺昭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点儿沙哑,说什么都带着让人心疼的尾音。
“周老师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装病。”易时说。
“骗子。”贺昭半张脸藏在被子下面,只露出一双微阖的眼睛。
易时没吭声,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用手把贺昭遮脸的被子压在了他下巴下面。
“你是不是要回去上课了?”贺昭又问。
易时随口应了句:“不是。”
转身走出了房间,等他再走进来,手上多了一杯水。
贺昭看着易时把水放在桌子上,继续问:“为什么不去上课?”
“请假了。”易时坐在床边,作势要把他捞起来,但又停住了,“起来喝水,阿姨说你要多喝水。”
他说前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但后面让贺昭喝水的语气很轻,轻到像在哄人。
“为什么请假?”贺昭没有动。
“感冒了。”易时接着商量,“喝半杯水好不好?阿姨说你四个小时前吃的退烧药,出了汗,要多喝水。”
“你哪里感冒了?”贺昭像是根本听不见所以关于喝水的话语,只关心自己想问的。
“你把水喝了,再问我问题。”易时有一点儿无奈地点了点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