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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贴着贺昭的唇,很快就分开了。
但贺昭还是因为这个吻呼吸都暂停了,像是慢动作一样缓慢地睁大了眼睛。
这里不够安静,不远处有两个和他们一样等公交的女生在交谈,不停有车行驶而过,还有别人踩着水在向这里靠近。这里也不够隐蔽,开放的公交车站,头顶就是路灯,灯很昏暗但是也可以看清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是没有人的时候?”贺昭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唇,微微仰头问他。
“不是。”易时重新举起伞,答得飞快。
“那你还……”贺昭没有说下去。
“抱歉。”易时说,“没忍住。”
“为什么道歉?我还挺喜欢的呢。”贺昭伸出一点儿舌头,舔了一下下唇。
他是无意识的动作,易时却撇开了目光。
安静了一会儿,易时从眼尾瞥下余光,落在贺昭脸上,他正要开口,贺昭眼睛一亮:“公交来了!快快快!”
看的这一部电影是悬疑片,下课后这个时间点可以选的电影本就不多,原本贺昭想选喜剧片,但是目光不由自主停在这个略显惊悚的封面上。
他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看到过:恐怖气息有利于让观影的情侣变得更亲密。
于是,他果断选了这一部瞧着略显惊悚的悬疑片。
电影院的人很少,加上贺昭和易时不过七八个人,零零散散分布在偌大的电影院。
放完广告,放映厅暗了下来,黑漆漆一片,贺昭低声问:“你怕吗?”
停了两秒,他听见易时用十分冷静的语气说:“怕。”
贺昭忍不住笑了一下,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了易时的手:“别怕。”
易时的手指瘦长,摸起来和看起来一样骨节分明,他的手掌很大却算不上宽厚,也不柔软有点儿硬。没一会儿,易时反握住贺昭的手,让贺昭没有办法继续揉揉捏捏玩他的手。
贺昭不死心地试着动了动,又往外抽了抽,可易时紧紧攥着没有松开。
“喂,”贺昭往易时的方向靠近,小声地抗议,“喂!”
易时松开了他的手,可没一会儿,重获自由的贺昭又故技重施,用指尖去摸他的掌心。
借着大屏幕的光线,贺昭看见易时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几乎是同时,易时把自己的手指挤入他指缝间,牢牢地和他十指交扣。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似乎什么都有了,有缠绵,有悸动,有亲密……贺昭有种双脚离地的发麻,他太喜欢这样的亲密动作。
贺昭没有再动,就这么一直和易时保持着牵手的姿势。
贺昭从来没想过特地和谁建立亲密关系,也没有特别期待谈恋爱。倒不是说完全没想过,只是没有给予厚望。
他不喜欢孤独,但他明白孤独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生命本身。人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怎么能企求别人理解自己?他偶尔会对人类世界一些关系和感情产生怀疑和犹豫。
两个完全不一样独立的人真的可以成为对方的另一半,亲密无间得毫无间隙吗?
他不否认他是幸运的,他有很多朋友,很多亲人,他们都很好,对他也很好,但是他也想过他们只是陪他走一段路,或者只能陪他一些时刻的人。
可易时不一样。
易时的出现让他忘记了怀疑和犹豫,是可以击溃孤独的存在。
他想和易时在一起,想和易时紧密相连,想和易时经历更多。
世事无端,似乎只要他们握紧双手,肩靠着肩,就可以抵御一切严寒。
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不管外面是烈日酷暑还是寒潮席卷,他们在自己的小木屋里。小木屋里的时间质地和别的时间不一样,柔软、温暖又缓慢。
贺昭一直盯着大屏幕,他只觉得忽明忽暗的光影有些跳动,全然没留意整部片子在讲什么。
临近片尾,男主角在昏暗的走廊里狂奔,惊恐地不停往后看。
贺昭这才动了动十指相扣的手,用虎口蹭了蹭易时,偏头凑了过去,疑惑地小声问:“他为什么要跑啊?谁在追他?怎么就打起来了?”
安静了几秒,易时回他:“不知道。”
“你没看?”贺昭问。
“你不也是?”易时反问。
“我以为你看了。”贺昭小声说。
“你还以为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易时问。
“我以为你看完电影可以告诉我讲了什么啊,谁知道我们浪费了两张电影票钱还浪费了时间。”贺昭似乎有点儿累了,侧脸靠在易时肩上。
“不浪费。”易时低声说。
“我手有点儿麻了。”贺昭又说。
易时松开了一直十指交握的手,但没有放开,握着贺昭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揉捏。
昏暗中触觉变得十分灵敏,尤其是本就敏感的手部,贺昭能感觉到易时紧实光滑的皮肤蹭着他的皮肤,拉扯出细微的电流。
痒痒的,热热的,又很舒服。
贺昭的耳朵开始发烫,可又不愿意把手抽开,只能在易时耳边低声说:“流氓。”
易时一顿:“想什么?”
贺昭:“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易时:“不知道。”
“你知道,你就是故意的,报复我。”贺昭说。
“报复什么?”易时问。